李献最喜晨练结束时东方一轮红日蓬勃而出的气势。
此刻整个汴京城大多人还在睡梦中,周围安静的不像话,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你一人而打开的感觉,很容易让人陶醉。
来福就在屋檐下,懒洋洋的看着家主热泪盈眶。
李献揉揉被朝阳刺痛的眼睛,来福突然起身盯着大门方向。
随后悄无声息的到了门前。
俗话说咬人的狗不叫,王贺猛地打开大门。
一个人就这么倒了进来,他伸手一按,整个人来了个乌龙绞柱。王贺冷笑一声,退后半步准备起腿。
“哎!先生。”
狄青翻身而起。
“大晚上去做贼了?”李献问道。
来福在狄青的脚边嗅几下,就溜了出去。
这厮前阵子和街坊家的狗耳鬓厮磨,弄大了对方的肚子,但却视而不见,堪称是无情无义的典范。
狄青讪讪的过来行礼,“昨日有人说先生是佞臣,弟子忍不住就和他较技。”
李献没问他输赢,“那怎地被赶出来了?”
“弟子手滑,把他打成了重伤。”
啧!
李献有些头痛,“定北军内部有别人的眼线不足为奇,能公开讥讽为师的,更不足为患,丢着就是个靶子,你动手作甚?”
文彦博练刀回来,说道:“我教你一招,伱只需和好友说此人诽谤先生就足矣。”
李献在定北军中威望很高,那人以后走夜路都得一步三回头。
“那厮指着我,我这不就没忍住撇断了他的手指头。”狄青嘿嘿一笑。
“断一两根手指头不算重伤吧?”文彦博愕然。
“他往前扑倒,恰好我腿痒,就抬腿,正好他的脸就撞了上来。那鼻子都扁了。”
李献绝望看天,心想狄青如今这般奸猾算是谁的功劳?
定然是文彦博。
这事儿不好庇护,于是狄青被罚押送一批人犯去大名府。
“是一批重犯,凶悍之极,这伙人在大名府附近做贼劫道,杀了百余人,地方震动,清剿多次无果,便请了大军合围,这才绞杀了大部,抓了十余人。”
狄青不是来求助,他今日就要出发去大名府,故而来辞别。
吃了早饭,狄青急匆匆告辞。
李献来到了定北军营地,却被拦住了。
“久盼侯爷不至,下官心急如焚啊!”赵赟闻讯带着将领们出迎。
“有些细柳营的意思。”李献对自己被拦住不但不怒,反而颇为欣慰。
“都是侯爷带的好。”赵赟自从接手定北军后,就越发的谨慎了。有宗室好友在聚会时提及定北军,夸赞他领军有方,赵赟当场翻脸走人。
事后他说道:“谁都知晓定北军乃是定远侯一手操练出来的,我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哪有什么功劳?那等话是想捧杀我罢了。”
李献观摩了一番操练,见到老长官来了,将士们格外精神,呐喊声震天。
“不要弄架子。”李献告诫道:“记住,平日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是。”赵赟说道:“此乃至理名言,下官回头就写下来,挂在墙头,务必令每个将士都能看到。”
李献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自己走在前方说话,身后跟着一溜官员在记录。
不要飘。
李献问道:“押送人犯去大名府是怎么回事?”
“狄青那边……”赵赟以为李献是为狄青打抱不平,刚想解释,李献摇头,“说重点。”
“那些乃是悍匪,打头的匪首从西北流窜到大名府,拉起一帮子失地的农户,自称皇天大将军,在大名府一带劫掠商队,手段很是残忍。”
“匪首可在?”
“在。”
匪首此刻就在街上,狄青带着数十骑警惕的护在两侧。
十余悍匪看着颇为自得,有人甚至在笑。
这十余人在大名府被围剿俘获,因此案重大,便被押解来京审讯。前日判决结果出来了,尽数斩首。
大名府那边强烈要求把人犯带回去,在当地斩杀,以安抚民心,朝中自然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刚出城,李献就带着王贺追了出来。
“先生?”狄青以为先生是来送自己。
“我有事问问。”李献拍拍他的肩膀,“匪首是谁?”
“看着文质彬彬的那个。”狄青指着中间的匪首说道。
匪首叫做杨三儿,李献问他真名,他却自嘲的道:“做了匪徒被斩首,魂魄进不了祠堂,要真名作甚?”
“为何做贼?”李献问道。
两侧行人如织,杨三儿看着李献突然就笑了,“我本是良家子,读过书,也曾憧憬东华门外唱名。可却因没钱送礼,进不了州里的眼。”
每逢次年科举,当地官员便会提早用各种方式选拔出本州最出色的士子,年底时跟随州官进京赴考。
这里面可操作的余地可就大了,杨三儿多半是被挤了下来。
“就为此做贼?”李献问道。
“小人没办法便去经商,西北那边小吏凶悍,不给好处便砸烂你的摊子,收了你的货物。小人没办法,哭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