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范仲淹和彭瑜在值房里相对而坐。
彭瑜难掩疲色,拿起一份文书说道:“上月有三州之地解送的钱粮少了两成,说是地方艰难。恰逢朝中有重大开支……”
三司本以把那笔钱粮算计在内,谁知晓突生变故,令彭瑜等人措手不及。
“这是他们的手段。”范仲淹一双眸子依旧坚定,“当初定远侯在时曾说,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唯一能做的是,让朋友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可当下来看,所有人都在等着西北大战的结束。”
“若是吕相胜,士大夫们会越发得意,希文,老夫担心三司革新难以为继啊!”彭瑜苦笑。
“太后和官家依旧支持咱们。”范仲淹说道:“当坚持下去。”
“你太想当然了些。”彭瑜在宦海厮混多年,知晓大势,“许多时候,不是你坚持就能坚持的。大势之下,帝王也得低头!”
而帝王是革新的后台老板,老板低头了,作为伙计,他们还能作甚?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
宫中,韩薇站在殿外,等着太后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官家扶着太后出来,太后神色如常,不过韩薇却发现张景面色有些不好看。
就在方才太后叱责了他,说皇城司无能,以至于汴京城中谣言满天飞。
张景也有苦衷,皇城司就那么些人手,如何能监控整个汴京城?再有,那些士大夫们集会的场所,他们也没法强闯不是。
韩薇先前隐约听到了些争论,都是关于西北战事和三司变革。
晚些她得空,便告假出宫寻自己的姐夫赵允让请教。
“西北局势?”
赵允让在自家后院烤肉,活生生把一个幽静的地方弄的乌烟瘴气。
“嗯!姐夫可知晓当下的局势?”韩薇问道。
“吕夷简踌躇满志去西北,虽说从未领军,可军中大将都听他调遣,倒也不差。此战啊!老夫看他只要闭门不出,李德明必然无可奈何。”
“那他会不出战吗?”韩薇蹲在火堆边,看着烤肉在火焰上滋滋冒油。
“不能!”
“为何?”
“不出战,他去西北作甚?玩耍?”
“那……”
韩薇欲言又止,赵允让拿起一串烤肉尝了一下,满意的喝了口酒,斜睨着小姨子笑道:“想问定远侯是吧?”
“谁想问他?”韩薇无辜的道。
“定远侯带着一千人马远赴西北,据闻那地方遍地马贼和部族,他能自保就算不错了。”赵允让拿了一串烤肉给小姨子。
“那……”
赵允让笑道:“他曾说能牵制李氏大军,若此战他谨守不出,天下士大夫们能用口水淹死他!”
“切!”韩薇撇撇嘴,“他们敢去西北吗?”
“别小看了那些士大夫,刀子能杀人,可无形的刀子不但能杀人,还能杀人诛心!”赵允让拨弄了一下火头。
“可有法子?”
赵允让指指天空。
“姐夫你这是何意?”
“向上天祈祷吧!”
韩薇嘟囔,“我只是好奇。”
“是啊!伱姐姐说你从小就好奇。”赵允让笑的古怪,“当初你姐姐便是对老夫好奇……”
“姐夫!”韩薇起身,瞪眼道:“我可不会嫁给他。”
“他只能有一个正妻,你要去只能是妾。你若是去做妾,你姐姐能打折你的腿。”
“胡说八道。”韩薇把签子搁在地上,“我回去了。”
“去吧去吧!”赵允让靠在树干上,眯眼看着火焰,“许多事啊!都是天意。所以着什么急呢?老天若是要让你平步青云,你想不努力都不成。老天若是让你先乐后悲,你再怎么挽留也无济于事。”
小姨子已经走远了。
赵允让看着园,嘴角泛起玩世不恭的笑意,“看,可像是宫中的后园?”
当年在宫中做备胎时,他一直觉得拘束,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在后园烤肉吃,肆无忌惮的生火。
“来人!”
奴仆过来。
“再弄些柴火来,这火,越大越好,越兴旺,哈哈哈哈!兴旺!”
……
曹利用不喜欢吕夷简,按照他对心腹的说法,那就是一条毒蛇,躲在背后看似人畜无害,哪一日当你挡着他的路时,便要小心被他咬一口。
当下的局势让他不得不与吕夷简联手,以抗衡太后和官家。
清晨进了枢密院,曹利用问道:“可有西北战报?”
候命的官员摇头,“相公,西北战报断了十余日了。”
“李氏围城,只要不大意,西北安若泰山。”一个官员笑道。
“固守?”曹利用知晓吕夷简的心思,冷笑道:“大战不可避免,让人去查问。”
曹利用进了值房坐下,突然想起一事,便令人进来。
“那个……”曹利用右手握拳,用拳眼叩击脑门,“三司那边,吕夷简的人怎么说?”
“说是猫戏老鼠,玩着。”
“三司此番动静的背后是太后与官家,猫戏老鼠?”曹利用沉吟良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