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稍微说了会儿话,就起来继续找阴沉木了。
按理来说,不管多名贵多难得的药材,只要愿意开高价,总是能买到的。
但是阴沉木又是例外。
阴沉木是皇家特供的棺木,明令禁止不允许私人培植。野生的阴沉木又是一种靠玄学采摘的植物,各个医馆也都没有备货——毕竟万一有人挖到野生的阴沉木,卖给大户人家做棺木比卖给药铺要赚钱得多。
去和现成有的人家买也不切实际。这可是人家给自己备的寿材,怎么可能轻易卖给陌生人。
总之还是指望自己比较靠谱。
寻找进度推到70%左右,终于还是卡住了。
因为苦山上来人了。
是一队数十人的侍卫,穿着宫中的禁卫制服,打着火把就上山来了,正好和易桢他们撞了个正着。
侍卫中领头的是之前那个待在延庆公主旁边的红衣壮汉。好像叫蒋虎来着。
蒋虎显然也还记得他们俩,他一身喜庆的红衣,腰间别着两个锤子,有点憨憨,误会了他们俩的目的,摸着肚子问他们:“你们俩也是来找郭家那小子的?真巧啊。”
易桢都在山里呆了大几个时辰了,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见蒋虎态度很熟的样子,也不客套,直接问是怎么回事了:“什么?郭家又怎么了?我们是来山里找药的,我那个同伴被打伤了。”
郭家不是刚刚才有个女儿被当街刺杀了吗?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办丧事吗?
蒋虎笑憨憨地:“你们不知道吗?就是郭家去年年末刚认回来的那个庶子,他生母是妖修,他自己看着是个十成十的人模样,谁知道竟然妖性未脱,今天下午在琉璃厂那边又伤人了。”
易桢心里微微一动:“那个庶子多大啊?”
蒋虎比了个高度:“大约这么大。”是个小孩子。
这个红衣壮汉有点直愣愣的感觉,一直被自己主子灌输“徐贤是公主的敌人”的念头,那么递推一下,“徐贤的敌人就是公主的朋友”,所以和易桢他们说话套情报完全没问题。
穿着制服的其他禁卫已经散入山林去搜人了,只有蒋虎还在和他们说话:“去年年底上京闹了好一阵子的抹脸鬼,北镇司一直抓不到人,被笑话了好一阵子。结果今天那孩子当街发疯伤人,才知道去年年底闹的抹脸怪是世家的庶子,又有世家的小姐帮忙遮掩,搜寻对象一开始就错了,难怪抓不到。”
说的是上京去年年底闹得满城不得安宁的事情:晚上走夜路回家,一不小心就会被妖异把脸抹掉。
这个“把脸抹掉”,说的不是脸皮被掀掉了,而是非常血腥的“前面半个脑壳都被削掉了”,只剩下后面半个后脑勺。
因为手段极其残忍且熟练,还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北镇司抓不到人的时候一度怀疑是某种机动性强的小型野兽,伤人不为了饱腹,单纯为了好玩。
杜常清回过味来了:“被刺杀死掉的那个郭家小姐就是包庇自己庶弟的人。”
易桢记得那个被刺杀的郭家小姐叫“郭颖”来着。
红衣壮汉蒋虎摸完肚子开始摸自己的后脑勺:“是啊,本来好几个月都没出抹脸鬼伤人的事情了,那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谁知道昨天下午郭颖小姐被刺杀,她那个庶弟看见她的尸首就发疯伤人。”
易桢:“嗯?郭小姐的尸首就一直放在街上吗?不给她收敛吗?”
杜常清说:“枉死之人,不能立刻收尸的,否则亡魂的怨念可能会留在家里不走。最多叫人围起来看着。”
蒋虎点头:“你们一直在山里找药的话,有没有看见那孩子的踪影?它跑得可快了,北镇司在搜城呢,但是我们家公主说那孩子可能受惊跑回山里了……它那个妖修母亲以前就是在这个山里住着的。”
杜常清和易桢一起摇摇头。
蒋虎也不在意,乐呵呵地说:“好,那我和他们一起找了。”
还好心提醒他们:“你们快下山去吧,待会儿北镇司的人也来了,可能找不到人直接把你们抓回去了。”
杜常清往远处看了看,确实是有数十个修士在快速接近,估计就是北镇司的人,于是对易桢说:“他们反正是找人,不会掘地。我们先回村子里去休息一下,等他们找到人了,再继续回山上找药吧。”
易桢点点头,她也不太想卷入延庆公主和北镇司徐贤的纷争中。
更何况昨天下午好像就是她给那个妖修的孩子指的路……
再掺和进北镇司的事,要是被徐贤抓走了,会遇见什么事先不说,道长就没人照顾了呀。
她只是给迷路的小孩指了个路。
怎么会这样。
杜常清不知道这茬,见她挺迫切地点头,还以为她是真的累了,便匆匆和她一起下山了。
两个寡妇小姐姐都还没睡,见他们来了,抿着嘴笑,好像早知道他们今晚要回来,起身带他们去房间里休息,还端了碗热腾腾的面来。
易桢满足了。
她永远喜欢又香又软又贴心的小姐姐。
易桢洗漱的时候和站在一旁陪她的寡妇小姐姐说起抹脸鬼的事情,寡妇小姐姐神情竟然有几分萧索:“难怪这村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