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昨天我送给了淑华。”
他示意谢琛,“你表个态。”
男人没动,
一张脸沉肃寡淡,泛着幽幽的冷意。
季淑华从成年后就等着这一天,那时她情窦初开,从小跟着谢琛屁股后面跑的感情不知不觉变了味。
他高鼻深目,英气矫健,在学校时还不是现在冷漠成熟的稳重,那时他意气风发,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浓墨重彩的人。
对周皋什么情分,对她就是什么情分,季淑华思来想去不敢跟他挑明。
正赶上她毕业进了季氏,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她叔叔看不起女人,自然不会给她多重要的职位。
她拿着这份委屈频频去找谢琛,谢琛也帮她,渐渐她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风声。
谢琛起初辟谣过,她就犯错让叔叔将她一撸到底,差点赶出季氏公司。
后来他就默许了,让她挥舞着虚假的婚约争权夺利。
现在权利季淑华争到了,人却一直拖着。
她偷偷望向谢琛,今日总算苦尽甘来,有了结果。
“老二。”谢军有了警告,“你胡闹要有限度,季氏和谢氏合作多少年了,外人眼中你们早是一体,我不准你在这个关口闹出笑话,让人笑我谢家背信弃义。”
“今天是家宴,不是谈事的场合。”谢琛用手帕擦嘴,站起身。“您要想谈,尽可以在书房谈。”
他面无表情,眼睛沉沉的深邃,走过季淑华时,叫她如坐针毡。
谢军站起来想喝止,被谢建国拦了,“去书房说,别吓到女客。”
食物在嘴里变得僵硬,温素怎么也咽不下。
她知道这里算的上客人的只有自己,还不是体面受欢迎的喜客。
桌布上密织的花纹纵横网格,这一瞬仿佛层层锋利的利弦,兜头将她分割成无数块。
谢军走后,谢建国带着谢大和何浓绮很快离席,季淑华目不斜视走过温素,追着去了书房。
只剩下谢三伸了个懒腰,笑的灿烂,“你知道吗?”
温素掐紧手心,才勉强克制好表情看他。
谢征在桌步下拍拍她的腿,“人活着是需要呼吸的。”
他力道并不重,也很守礼,两下就撤回去。
温素本能还是移开腿,胸腔却涌进一股新鲜空气。
氧气循环带着鼻尖酸涩的要命,她憋不住眼眶,慌张再次低下头掩饰。
谢征反而端详她,“只要你能忍,就有你忍不完的苦。现在你哭出来,我送你回房间。”
谢征这种人反而是温素最怕的那种,跳脱,散漫,不着边际,她喜欢安稳,喜欢一成不变,喜欢万事有脉络,都有迹可循,只要摸清规律她就能按部就班的应对。
她没出声,也不哭。
谢征笑了一声,抬下巴点点她的手,“你坚持得住,医院留不住。手掌都是血管,感染发炎了你截肢。”
温素手指惊得痉挛,接着反应过来他是胡扯,纯粹在逗她。
她眼眶憋的酸胀,就要夺眶而出。她急的站起身。
门外等有保姆,她一动就进来,“温小姐,要回房吗?”
温素狼狈冲谢征弯腰,遮着眼闷头跟着保姆离开。
谢征留在椅子上,“以前怎么没发现木讷的兔子这么可爱。”
他也想养一只,跟这只一样的。被人踩到脸上逼急了也很有礼貌,告别还冲他鞠躬。
谢征掂起筷子,都走了他吃的更畅快。
到了下午,谢琛站在门口抽烟。
他落在回廊的余光里,慢慢出现一个跟在军绿色身影后面的小点。
白色针织上衣,高腰长裤,是谢家准备在客房里的统一款式。
衣服型号不怎么合身,其实以昌州地处西北来讲,跟京城一样属北,女人骨架不会太小。
温素却是别类,可若是算小,她又穿不下南方姑娘的尺码。
那衣服穿在身上,肩腰晃荡,胸臀又崩的太紧,纤细又丰满。
谢琛想起初见时她穿的那一身老年睡衣,若是不想显得风情,又不投入金钱,确实市面上卖的衣码都没有老年睡衣合适。
她搬到别墅后,衣服量身定做才好些。
温素走到近门,低垂的视线里突兀闯入一双脚。
没穿皮鞋,米色的半托看不出材质,她停住脚步。
一只手掌落在她发顶,熟悉的烫感,“你先回去,蔡韵会照顾你。”
温素仰起脸,男人的身影缩进她眼眸,他胡茬冒了头,下颌骨的棱角上染着一层青灰。
她无声噎咽几秒,“我可以一个人……”
“听话。”男人很强硬。
他手指滑动间烟灰落在她发梢,温素没动,男人捋一捋帮她清理了,“乖乖等我。”
温素知道他要留在京城,席间他父亲已经点明他跟季淑华的婚事,连上一辈的手镯都给出去了,接下来就是商量婚期,广发请帖,两家合宜。
温素跟着何放出门上车,渐渐蜷缩靠在车门上,避开后视镜再也憋不住眼泪。
她不笨,甚至因为从前经历还有几分敏锐,她感觉的到谢琛并不像传言里那样被她迷的晕头转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