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王娶妃,娶的是中兵马指挥司指挥蒋敩长女蒋氏。
因张羡龄怀有皇嗣,不宜操劳,因此兴王妃的挑选以及诸事多为王太后操持。张羡龄作为皇嫂,从坤宁宫库房里挑了些好东西,作为礼单赏给了兴王。
兴王是朱祐樘弟弟里头一个娶亲的,因此婚礼仪要显得隆重一些,十王府里里外外张灯结彩,就等着亲迎礼。
出宫之前,兴王拜别邵贵太妃,他既高兴又激动,也带了些伤感,毕竟这是他第一回出宫。
邵贵太妃端坐着,受了儿子的礼,笑道:“成婚之后,便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保重自己。”
立在一旁的德清公主打趣道:“母妃别急着推二哥出门,毕竟明年九月才就藩呢,明日他还要领着新媳妇来给您请安呢。”
德清公主原以为兴王会瞪她一眼,不料兴王竟然转身向她作揖。德清公主吓了一跳,连忙往邵贵太妃身边跨两步,避开他这礼。
“二哥这是做什么?”
兴王正色道:“虽还有些时日,但我与弟弟终究是要就藩的。到时候,能时常进宫陪伴母妃的只有妹妹,祐杬提前谢过妹妹。”
德清公主从来伶俐,这一时之间竟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把目光投向邵贵太妃。
邵贵太妃轻轻叹了口气,侧过脸去:“好了,良辰吉日,何必做此扭捏之态?纵使天涯藐藐,地角悠悠,你我母子情分,总是不断的。”
兴王一掀衣袍,向邵贵太妃磕了一个头,方才退了出去。
他走了,邵贵太妃方才起身,步伐匆匆赶至殿门前,目送兴王。
兴王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成了一个小黑点,不曾回顾。邵贵太妃倚着门,久久凝望,直到什么看不见了,方才垂下眼眸。
德清公主轻轻挽上她的胳膊,喊了一声娘。
邵贵太妃拍拍她的背,什么也没说。
过了两日,兴王携兴王妃进宫请安。
张羡龄第一次见着了兴王妃,很清秀的小姑娘,也许是因为出身武将之家的缘故,眉眼间甚至有股英气,看面相就是个不吃亏的。
人多,张羡龄身子又重,于是只是见了礼,赏了些钗环之物,就让兴王妃退下了。
兴王婚礼,张羡龄其实参与的不多,毕竟叔嫂之间需避嫌。
朱祐樘则没什么可避讳的,不仅给了厚赏,还命李广特地去了一趟十王府喝喜酒,给兴王长脸。
兴王成婚后到乾清宫请安,等他行完礼,朱祐樘留他吃饭。
腊月,正好吃火锅,膳桌正中摆着一品燕窝肥鸡热锅,咕噜噜冒着泡,四周围了一圈金碟小菜。
有菜必然有酒,只是喝的酒却与寻常的佳酿不同,竟然是奶白色的酒。
“这是你皇嫂领着宫人酿的,说是什么奶啤。喝着虽有些甜丝丝的,但味道不错。”朱祐樘道。他等会儿还有事要与兴王商量,不宜喝太烈的酒,以免醉了。
兴王忙举起盏儿敬酒:“皇嫂一向巧思,臣弟谢皇嫂与皇兄恩典。”
喝了两盏酒,用过膳。朱祐樘领着兴王进到乾清宫西暖阁内。
西暖阁里摆了两扇大屏风,一架屏风密密麻麻写着七品以上官员的姓名职务,另一架则是大明堪舆图。
“你的封地在这儿。”
朱祐樘指点着堪舆图上的一处:“湖广安陆州。”
兴王凝神去看,若无意外,湖广安陆州便是他后半生所居之地、埋骨之地。也许是因为永乐老爷出身藩王,自永乐之后,本朝对于藩王的管束便越发严厉。基本上而言,藩王相当于被锦衣玉食的圈养于封地。
他笑道:“楚国故里,确实是个好地方。”
朱祐樘望着兴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早年间他同兴王算得上亲厚。后来万娘娘撺掇父皇易储,一心想推兴王上位为太子,虽没能得逞,但朱祐樘与兴王之间的关系也有了裂痕,彼此见面,虽还是一样的客气,但交心之语,却也是再未说过了。
朱祐樘最终轻轻在他肩膀拍了一拍:“就算去就藩,也要常常来信。”
“自然,臣弟一有空便会往宫里寄家书。”
“若是封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别忘了捎带上一份,你嫂子就这爱好。”
“这个不用皇兄说,我自然会留意的,毕竟,二妹妹也是个好吃的。”
兄弟俩闲聊了几句,便散了。
***
年前是兴王婚礼仪,年后则是永康公主婚礼仪。
宫里众人忙的团团转,火急火燎的,却不敢拿着琐事去烦中宫娘娘,毕竟按照女医以及太医的推断。娘娘的产期,也在正月。
张羡龄忽然成了忙里偷闲的那一个,整日无所事事。
朱祐樘本想传金淑进京陪她,可是前几个月她亲爹忽然病重,虽说在太医们的精心治疗下未曾有大碍,身边却离不开人,金氏便未能成行。
张羡龄听说张峦病情,很是担心。张家如今乃是寿宁候府,虽远在兴济,但侯府里里外外要处理的事多了去了,张峦一病倒,仅凭金淑一人,怕也吃力。
她便加派了好些人手往兴济去,希望能帮一帮金淑。过了些时日,金淑把一封厚厚的家书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