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人,觉悟就是低。今天我非让你接受下贫下中农再教育,要不你不知道今天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说着把袖子伸到叶棠的鼻子下面让她闻,“这就是当年那件,你要不闻闻?”
他本意是逗她玩儿,让她转移下注意力。没成想叶棠没躲,直接去闻他袖子。
她这么大方,反倒是顾桢不好意思,把袖子伸了回去。
叶棠继续坐那儿咬苹果,咬一口盯着白床单问:“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还没等顾桢说话,她就把头埋在膝盖里,顾桢能听见她的啜泣声。
声音不大,哭得他心一阵一阵地乱。
“你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叫医生。”
叶棠前些日子一直在养病,除了输液打针就是吃东西做笔录,她一心想着让流氓不得好死,故把作案过程说得十分详细,听得办案的女警察都不好意思。就连她妈也不免抱怨她什么都往外说,就说只被打了不就得了,反正医学检查都是qj不成立,何必给自己招一身骚,可她偏不干,有错的又不是她。此时见了顾桢,那天的记忆又涌了上来,她不是一个保守的人,可想到自己被那么一玩意儿给亲了摸了,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没洗澡,屈辱感又爬了上来。
她越哭越伤心,突然她抬起头来,开始骂顾桢:“你就光会说,一点儿胆子都没有,那天我都跟着你去你家了,你怎么什么都不做?”现在第一个亲她的男的,正在牢里呆着。以后回忆起来,只会越来越恶心。
“你别把那个太当回事儿,洗个澡就过去了。”
“你说得倒轻松!”叶棠说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
顾桢鬼使神差地在叶棠十几天没洗的头发上亲了亲。
叶棠的哭声立马止了,疑心自己是在做梦。
正在这会儿,叶妈从外面回来,顾桢匆匆告了辞,说改天再来看她。
叶妈看女儿哭得披头散发的,忙问叶棠发生了什么。
叶棠的手覆在顾桢刚才亲过的地方:“我要洗头!”她很后悔没在顾桢来之前把头发洗一洗。
“等病好了再洗。”
“我现在就要洗。”
洗完头,叶棠让母亲明天帮自己去话剧团领工资,领了工资去百货商店买一件男式棉袄,比她爸穿的大两号。叶妈问她是给谁买的,她没正面回答,只说买了用得上。叶妈问是不是给今天来的小伙子买的,又问他俩是什么关系。叶棠因为跟顾桢并没有正当关系,就敷衍说,您别管了。叶妈当作女儿娇羞,忙叮嘱女儿,千万别把受害细节跟顾桢说,一般男的受不了那个。叶棠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
因为不知改天是哪一天,叶棠每天都在等着顾桢来。她想等他来了,就把棉袄送他。她等了一个礼拜,从上周日等到这周日,顾桢才来。
这次他带的是盐水菠萝,菠萝切好块儿用牙签插在饭盆里。叶妈又适时地拿着水壶去打水,顺便要去跟医院资料室的亲戚聊会儿天。
叶棠心里怨他来得不是时候,洗过的头发又油了。
“习琳知道你来看我吗?”
顾桢不说话,他已经没女朋友了。自从那次他来医院看过叶棠后,他就下了和习琳分手的决心。他有家族遗传史,近来脑子里又想着别的女人,和习琳结婚,对她不公平。他主动提的分手,他告诉习琳,他移情别恋了。习琳问他还有别的理由吗,他说没有,就这么一个原因。习琳又问他是不是同情叶棠才要和她在一起,他说不是,他就是喜欢上她了。他从来都不装高尚,在他的概念里,装孙子都比装高尚强。他宁可在习琳面前装孙子,他欠她的。顾桢跟习琳说之前,做好了脸被左右开弓的准备。习琳并没打他,只是很平静地问,叶棠知道他家的事情吗,就算现在知道,等冷静下来未必愿意和他在一起。她这么狂热地追求他,或许只是没得到而已。顾桢说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两人分手分得很平和,顾桢倒宁愿习琳打他几下,他好心安理得些。
见顾桢沉默,叶棠又继续挑拨离间:“我不知道她是有涵养还是不在乎,谁要是抢我男朋友,我撕不烂她的嘴。我开始以为她是不在乎我这个竞争对手,后来我发现她是不在在乎你。再有涵养的人,要是真心结婚的结婚对象被抢了,绝对不是她那个样子。我觉得她可能是喜欢上别人了,又不想承担移情别恋的罪名,没准巴不得你被我抢走呢。你要不就成全她?”
顾桢打量叶棠,再一次印证自己的想法,这是一个没什么道德感的女人,只图自己爽快。
可即使这样,他也拿她没办法。
“移情别恋的不是她,是我。”
“你?你移情谁……”
顾桢又给她嘴里塞了一块菠萝。叶棠要单纯是赌气才追他,等他上了钩就把他搁在一边,他也认了。孙子才找好下家,再和前女友分手。
他把自己见不得人的事儿又给叶棠讲了一遍,村支书女儿施舍的一点儿荤腥就把他给俘虏了,他一心打算以身相许,可到底没攀上村支书这个高枝儿。他能回城教书,至少有习琳一半功劳,可他现在又移情别恋。他不说叶棠诱惑了他,只说自己经不起诱惑。顾桢自我总结,他是个靠不住的男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