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是再慈祥普通不过的一个爷爷。一群三四岁大的娃娃,轻易地放下戒心,将心里的话全部吐露出来。
“谷谷、谷谷没了呜呜……”
“肚肚饿饿,吃不到了QAQ”
“等了好久的……”在小孩的脑子里,成熟的半个月算得上是很久很久,“没了……没了……”
小孩们细弱的指头告状般指着把田围起来的兵哥哥们,望着那边的眼神又期盼又怯懦。
领导的眼眶一酸,撇开头去。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为首的小孩的头:“总有一天,大家都会吃到的。”
队伍末端的村干部的脚尖动了动,他有些担心,虽然按照步音的吩咐叮嘱过,但是……
没人催促,老人又和孩子们聊了一会儿,意外得知一个和村干部口里的稻谷不同的来源。
“你说,谷子是姐姐给的?”
几位村干部心里一个咯噔。
孩子们声音稚嫩,将大人们的底儿掀开:“是,是小鲤姐姐!”
“不是小鲤姐姐,是姐姐!音音姐姐!”
村干部的额头渗出冷汗,领导意味深长地看了过来。
老人没说太多,也没苛责村干部,他们来之前就在镇子的“黑|市”查过,并没有这中谷物流通,若不是这几位孩子“嘴快”,也许几位村干部就要被看押起来。
现在看来,还有隐情……
中年军人守在老人身侧,他们都知道,不怕隐情,只怕这是陷阱,如今看来,结果不像他们想的那样。
一行人先去看了田里的稻谷,老人愣愣地摸了摸,蹲在田边半晌后,去拜访了这位“音音”小姐。
中年男人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女子,没想到步音的年龄比他想象中年轻太多。
少女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家的小院在被渐渐包围,只伸着双手,哄着不敢从屋檐上跳下来的小狗崽,嗓音温柔如溪水:“小风子,乖,我会接住你的。”
岑秦缩在屋檐旁边,闭着眼睛跳了下去,落入一个满溢细微芬芳的怀抱里。
修完屋顶的步寒末站着上面正在笑,她站得高,第一个发现老人一行,脸色一变,从房顶一跃而下。
中年男子眸光一闪。嚯,好俊的身手!
村干部们见怪不怪,紧张地给双方介绍,还给步音使眼神,觉得很对不起她。说好瞒住的,哪知道被一群馋嘴小崽子暴|露。
老人没有标明身份,但看守在他身边的中年军官,就知道来头不小。
饶是如此,步寒末也像那个军官一样,牢牢守在步音身侧。
步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迟疑和慌乱,就像她这个年龄的少女一样,很快她又强自镇定下来,请老人他们进屋子坐一会儿,这就是要谈的意思了。
步音和老人谈了一会儿,在老人缓和的语气和中年军官的盯视中,心理防线一步步后退,最后终于从屋子里拾掇出汪珊珊恰好寄来的信,交给老人看了。随着她的话语补充,老人才知道自己国家有这么一批人还在研究着为国为民的大事,却因敌人的打压无法现身。
被问询汪珊珊的地址时,步音只说了一个大概的省份,再多得却是不敢再说。她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又坚定地看着老人:“我信任您,但是我不信任您身后的部队。”
嗯?
中年军官虎目一瞪。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对,少女有几分结结巴巴,原本的镇定稳重也去了大半,不知所措搂紧自己怀里的狗崽,“不是部队,就是、就是全部的人……啊,就是那个、那个……”
最后,少女的嗓音低落下来:“我……我答应她不告诉别人。”
少女的眼眶微红,老人都不忍心逗弄她。他理解步音的意思,是担心有敌人的间|谍得知了情报对人不利。
这个年纪的孩子,能做到这些,已经很好了……
步音送走了老人和军人们,村干部们走在最后,给她道歉,都是村子的小崽子漏了口风,回去肯定教训一顿。
少女乖巧地说没事,转身关上门。
岑秦一直注视着她,见她眼眶微红心疼得不行,心里嘀咕中年人太凶。
他蹭了蹭怀抱,得到少女温热五指的抚慰,可他惊悚的发现,在关上门后,步音的唇角勾起,对着院子里的步寒末相视一笑。
紧张、忐忑、不知所措。
这一刻,都化为粉末。
岑秦,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一切,会不会,都在步音的计算中?
这怎么可能呢。
她才几岁。
她才几岁……
岑秦感到大脑一阵晕眩,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得越来越快——因为大脑中那个疯狂又摸到真相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