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回毓庆宫, 以他现在的身份,哪怕身后跟着老八派来的一队侍卫,进出宫门也颇为麻烦, 更何况他只有三天的时间做准备, 必须得尽快找足人手、准备物资。
只有三千人的名额, 太子妃、两个侧福晋、格格、儿女光是这些人就要占十几个名额了, 每人至少要带一两个贴身的宫人吧,再加上他要带走的侍卫,女眷们的娘家人,三千名额实在不多。
所以他不可能把全部太子党的人都带走,除了那些不知道被哪个好弟弟掺进来的沙子外,余下之人, 他也只能挑一小部分带走。
自索额图去世后, 他最信之人便是齐世武、耿额、鄂善这几个太子党的老牌党羽,是索额图还在时就已经在全力支持他的几位朝臣。
太子按照距离远近,头一个先去了齐世武府上, 结果人没回府。
“二爷容禀, 万岁爷刚登基,这几日刑部实在繁忙,阿玛作为刑部尚书, 已经有两三日宿在刑部衙门了,连晚膳都是家母张罗着奴才给送过去的, 奴才那不成器的次兄都被阿玛提溜过去帮忙了。”
太子爷:“……”
齐世武的小儿子,对着老八已经口称万岁爷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至于那次子,不是在八旗官学做先生无心仕途吗,现在怎么去刑部了, 合着是齐世武留下的退路呗,一个不曾参与过朝政的次子,可能会在家族参与夺嫡失败后躲过清算。
他以为的全力支持,显然早先就没有。
他以为的忠心,那就更没有了。
太子无心探究齐世武是在哪一日倒向老八的,是政变之前,还是政变之后。
时间紧迫,他回到马车上,让车夫尽快赶往下一家——兵部尚书府。
耿额是在府上的,他是南巡伴驾的官员之一,伴驾回来不到半日,外面的天都变了,他这个兵部尚书被围困在府里,是一点作用都没起。
“殿下……”耿额想问问万岁爷如今可还好,但话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他受万岁爷看重提拔才一步步走到今日,可八爷现在都登基了,连太子爷都俯首称臣了,他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太子爷叹气,如今他们君臣也是同病相怜,都成了丧家之犬。
“跟孤说说,你这几日的境况。”
“事发那日,臣的府邸被围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臣从宫中上朝回来,围着的人才散去。”
太子爷眉头紧皱:“你还去参加朝会了?”
“是,八爷让人,不,是皇上让人传臣进宫上朝,那时候传位圣旨都已经昭告天下了,臣不能不去。”
八爷和万岁爷掰腕子,万岁爷显然是没掰过,紫禁城丢了,京城丢了,玉玺都在八爷手里,传位圣旨还被八爷昭告天下,可见八爷的政令起码在京城之内是畅通的。
“二爷,臣也是去了朝会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倒向了皇上,上朝的人几乎有平时的五分之四,可能他们当中有像臣一样稀里糊涂被请过去的,但皇上能控制京城,能从太上皇手中拿到传位圣旨,这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太子爷没说话。
耿额却是真心实意的建议道:“您既然去参加了皇上的登基大典,那就不妨做的再彻底些,莫要再自称‘孤’了。”
只有君王和储君才有资格称孤道寡,二爷既然服了软,那就别端着储君的架子了,免得日后再惹着皇上。
如果不打算抗争,为了将来和妻儿着想,二爷也要收收性子了。
总不能两头都占不着。
太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他忍了,忠言逆耳利于行。
“你放心……我没打算跟老八对着干。”
耿额眉头轻蹙,那是皇上,是万岁爷,二爷哪怕是称呼一声‘八弟’呢,还显得亲近,如今这样哪像是服了软的。
“老八不打算留我和弘皙在大清……三千个名额……海外广阔,我们三千人想要立足应该不难,出去总好过留在大清,大人追随我多年,此前没少得罪老八,如今他刚刚登基,还在求稳,暂时不会动手,但将来必然清算,大人不妨带着家小与我同往。”
三千个名额里,他可以拿出五十到一百个名额给耿额。
耿额稍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抱拳道:“臣在这儿恭喜二爷了,离了大清,二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臣也祝二爷一帆风顺,否极泰来。至于臣——”
他是不愿离开的。
三千人实在不算什么,且不说海上行船会减员,外邦之地也不是没有危险,若是遇上海盗,若是上岸时不凑巧选了个有主之地再打起来,三千人哪经得起耗。
如果他留在大清必死无疑连累家眷,那他或许愿意赌上一把。
可他现在的境遇还没那么糟糕。
“二爷应该知道,臣和齐世武是多年的交情了,跟托合齐也是至交好友,事发后他们都来劝过臣,愿意为臣作担保,臣也应下了,本打算明日就去宫中请见。”
“鄂善呢?”
“什么?”
“鄂善是和齐世武一样在事发前就投了老八,还是和你一样,正打算靠过去?”太子冷声问道。
他不想再到另一个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