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干脆利落的下手惊了一下,见她还要再往上贴着头皮去剪,赶紧夺过了她手里的剪刀。
梅莎茫然地看他,“你不是说剪头发吗?”
“……你在执行其它命令时可没这么不打折扣。”斯内普没好气地说。
斯内普算是明白了,这女孩是真的完全没有形象管理的意识——虽然他也懒得在这方面花费精力,但好歹也不能让艾琳回来看到她顶着个坑坑洼洼的寸头,万一她说是他教唆的怎么办?
既不想管,又没办法真的放任不管,斯内普憋着气说:“别动,我来。”
斯内普拿着剪刀,按照梅莎已经剪出来的高度,齐平地继续往下剪。他的手很稳,几剪下去,就给她剪出了一个像被砍刀砍过一样平整的齐耳短发。
梅莎对新发型没有任何意见,她看着剪刀跃跃欲试。
“需要我帮你吗?”
“谢了,不必。”
斯内普不信任她,自己对着镜子把发尾修齐。他这么干了二十多年,简单又省事,闭着眼睛都很顺手。
艾琳回来后注意到梅莎的头发变短了,当然,她没注意斯内普的头发也整齐了。
“你们俩这样倒像是亲兄妹一样——对了,梅,你生日几号?”
梅莎回答不出来,“我不记得了。”
艾琳后悔提出这个问题,弥补道:“那以后就过七月五号好了,我们把你带回来的那一天。”
斯内普不赞同地拧了下眉毛。
这是一个人,又不是领回家的宠物,怎么能随随便便给她的人生赋予一个意义重大的日子?
梅莎却很开心地应了下来,声音清脆:“好的,谢谢太太。”
“换个称呼吧,叫我艾琳,或者艾琳阿姨好了。”艾琳说。
梅莎立即改口,甜甜地喊:“艾琳阿姨。”
之后的一周,艾琳每天早出晚归,梅莎和斯内普就待在房间里看书。确切地说,是一个教一个学。
斯内普从来不觉得自己喜欢教授这个职位,但他也不否认,一个像贫瘠沙地汲取水分一样吸收着知识的学生的确能让人感到心情愉快。而且梅莎从不拿显而易见的简单问题来浪费他的时间,她只会从课本上模糊不清的解释里抓住一点漏洞来找他填补。
比如《初学变形指南》里,她就拿“变形不会改变物体的本质”这一句话跟他问答了将近一个小时,让斯内普很有些意犹未尽地想给她布置一篇论文作业。
斯内普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天赋能高到令他都感到心惊。魔法对于梅莎似乎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所有的咒语她都能一遍掌握,如果有她无法立刻理解的,也只是因为她缺乏基本的常识。
而越是意识到她拥有着怎样叫庸人疯狂嫉恨的才能,斯内普不免为她原本的早逝感到些许可惜。
——现实如此,尽管人们常宣扬生命并无高低贵贱之分,可死亡只对棺材里的人平等,棺材外的人流多少眼泪还是要用天平衡量一下尸体身前的功过和为人的。
他死后,有人为他落泪了吗?
这个念头闪现出来的同时,斯内普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嗤笑。
梅莎不知道斯内普在想什么,她完全投入到了书本里。不过掌握一条咒语对她来说太简单了,最初的兴奋过后,学习本身就不再给她提供更多的新鲜感和满足感。
她想学的东西可能不在课本上。梅莎略有些失望。她真正想探索的是魔法的源头在哪里,尽头又在哪里。
她想知道,那儿是不是她能抵达的地方。
一周后,艾琳终于收拾妥当,带他们离开旅馆,幻影显形在了一幢由灰白色的、粗糙石头砌成的小屋前。
这幢石头房子歪歪扭扭的,看起来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孩捡了几块碎石头随意拼搭而成,石头的缝隙间还有没清理干净的草根和青苔。
梅莎四下望了望,这里似乎是在一处山谷间的平地上,耳边有水流和鸟鸣的声音,远处环绕着青山,近处是蓊郁的树木和遍地的青草野花,房子后面有一颗比房子还高的、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树,正开着漂亮的紫红色花。门前是在杂草中粗粗打理出一条的碎石路和台阶,附近并无人烟。
“这里是下霍格米村。”艾琳说,面露感慨地环顾着周围的景色,“很久以前还算是一个热闹的巫师村落,不过现在已经基本没什么人住这里了。”
“为什么?”梅莎不解地问。
“因为纯血的巫师越来越少。”艾琳推开门,从里面透出一股被草药熏过的呛人气味,“而混血巫师更喜欢跟麻瓜住在一起——说实话,确实是麻瓜的房子更舒适一些。仅剩的那些纯血巫师不是住在庄园里,就是聚居在霍格莫德跟上霍格米村,那一块更有人气。”
纯血?混血?梅莎没听明白。
她跟在艾琳身后走进房子。进门就是一个一览无余的大厅,屋顶很低,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大厅左手边是石头垒起来的壁炉,没有沙发,只围着一张长凳、一把高背木头椅子和一把看起来灰扑扑的扶手椅,旁边靠窗摆着一张垫了桌脚的餐桌。右边也是用石头搭的简陋灶台,紧挨着一道只供一人勉强通行的木头楼梯,踩上去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