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欢和明晚澄赶回码头时, 开船的师傅正操着一口泰语叽里呱啦地和南泱说着什么, 南泱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时不时会开口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和师傅交流两句。看她们来了,她就招了招手:“过来。”
“不好意思,刚刚耽搁太久了。”轻欢道着歉下了楼梯赶过去。
船不大,也就是坐十个人的量,船头船尾各一个VJ, 摄像机三脚架再占一个,她们四个人刚刚好坐在中间。南泱先上了船, 船离岸边有点距离, 大家上船时都小心翼翼的, 生怕一不小心掉水里,只有她步履轻盈,好似轻轻一跨就迈了过去。
“来, 手。”南泱从容地站在晃晃悠悠的小船里,向轻欢伸出了手。
轻欢抓住南泱的手,谨慎地埋着头跨上船,因为光顾着盯脚下地水面, 没注意看船上, 刚一上船额头就狠狠地撞上了南泱的下巴。
“嘶——”
两个人都抽了口气,两个人的手却下意识地覆上了同一个人的额头。
轻欢摸着自己的额心, 感觉到按在自己手背上的手指,愣愣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南泱。
“没事吧?”南泱隔着轻欢的手温柔地在那里摸了摸。
轻欢摇摇头,另一只手抚上了南泱泛红的下巴, 关切地说:“你疼不疼?”
“……不疼。”
“那就好。”
站在岸边排队等着上船的明晚澄抱着胳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师父,老祖,你们能不能坐下腻歪,别挡路成吗?”
轻欢脸红了红,拉着南泱在前排坐了下来。
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船工师傅坐在船尾,把着一个发动机控制船的方向,伴着轰隆隆的声音,船启动了。一条盈盈大河,周围都是一同出发的渔船,每一条都坐满了游客,纷纷举着自拍杆兴奋地拍摄记录。夜风猎猎吹来,卷着水面的湿度,比之前凉爽许多。
南泱拉了一下轻欢,让她坐进了自己的怀里。
轻欢以为她是想和自己亲昵一点,哪怕觉得在摄像头面前不太妥当,也并没有拒绝。过了一会儿,头上又忽然压下来一顶帽子,身后那人修长的手指压着帽檐,仔细地帮她戴端正。
“怎么了?”轻欢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微微偏过头去看身后的女人。
南泱环住她的腰,紧紧搂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风大,有点冷,怕你被吹到。”
轻欢一怔。
原来南泱是想用自己的体温来帮她抵御河面强劲的晚风。
轻欢不禁往南泱怀里更深地缩了缩,双手握住放在她小腹前的手指,抚着南泱右手食指外侧的一层薄茧,低头笑了笑,忽然问:“师父的右手……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么?”
“应该会吧。”南泱顺着她的动作摊开了手,任她去捏。
“那……以后好起来了,师父会不会再试着写写书法?”
南泱闻言一愣,沉默良久,才道:“轻欢,我已经有三千年没有碰过毛笔了,我早就不会写了。”
轻欢心里一揪,想起不久前明晚澄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没事的师父,未来还有好几十年,我可以陪你一起慢慢写。”轻欢把南泱的手柔和地握在掌心中,“试着写写吧,好不好?”
那些她失去过的东西,她想帮她一件一件地捡回来。
南泱不置可否,只在轻欢耳边轻笑一声,问:“你是不是想起我曾经的字了?”
“对啊,师父以前写得真好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那你是嫌我现在写得不好了。”
“不是的,”轻欢忙否认,“我没有嫌你什么,我就是……就是提个建议,师父要是不愿意,我当然也不会勉强你。”
南泱把下巴放在轻欢的肩头,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吹得眯起了眼,“你想看我写,我就写。”
轻欢惊喜地转头看她:“真的?”
“嗯,真的。”
南泱握了握自己的右手,拇指的指甲按在掌心里,腕骨还在隐隐刺痛。但她还是像以往一样,并没有将这种不适表现在脸上,目光一转,对上轻欢的视线,眼底映着两岸的渔火,柔似云海。
轻欢捉住她的右手,举到唇边,悄悄地亲了一下她的手背。
“师父,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她用极轻的音调在南泱耳边呢喃。
南泱笑了笑,“我没有那么好。”
“才不是,你就有那么好,”轻欢有点生气,使了点劲捏了她的手心,“以后我每天都和你这样说一遍,说到你相信为止。”
南泱深深地看着她,嗓音愈来愈轻:“你可以说多久?”
轻欢仰了仰脖子,眼珠滑到眼角去,唇边勾着笑:“我可以说一辈子。”
南泱把目光转向前方,看着岸边树丛里开始渐渐出现的一片萤火虫,闪烁的光点繁星一般点缀在她浅色的眼里,仿佛裁下了一角银河,流入眸中。
“好,那我就听一辈子。”
轻欢听到这句轻喃,鼻尖一酸,忍不住转过身去抱住了南泱的腰。船已驶入荒凉之地,两岸已无人烟,黑压压的树丛中停满了一丛又一丛的萤火虫群,有栖息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