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猛颤了一下,回头怒视来人,等看清了对方的脸,心里头却咯噔一声。 “怎么是你?你不是该去盯着下午和建州人的买卖么?” “大兄,就是下午的事。” 来人满头是汗, “那批货里,死了四个……” “什么?”许大善人瞪圆眼睛,“昨晚害病那几个?我不是叫你去请郎中了么?” “额,我当时寻思着,小灾小病用不着花那冤枉钱……” “混账!” 许大善人勃然大怒,猛一掀桌子,可他实在体虚力浮,桌子也掀不动,反倒把自己搞得气喘吁吁。 “大兄,您要打要骂,我都活该,可买卖不等人。”那人哭丧着脸,“这一时半会,凑不齐货了……” 许大善人脸色阴沉,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倒不是舍不得几个钱,但建州人对数目把得严,一个个脾气又臭,一点琐碎屁事便吹胡子瞪眼,平时他都得小心翼翼伺候着,更何况货不对数。若是恶了大主顾,惹得他们换了门路,自己可就砸锅了…… 如此想着,曲儿也没工夫听了,只觉得又吵又闹,浑身燥热不堪。 许大善人骂了一句“他娘的”,起身推开窗户,刀子似的冷风直吹在肥腻胖脸上。 赊春楼的窗户正对小巷,巷里开了一道后门,用来泼泔水,以及给某些客人避嫌。 许大善人向窗外探了探脑袋吹风,突然间目光一直。 “……大兄?” “谁说凑不齐货?” 许大善人往窗外一指, “那些,不就是货么?” 后门旁边,几个小乞儿赶也赶不走,等着从泔水桶里捡漏。 领头的半大少年一只眼睛浊黄,身上有股混不吝的痞气。 “这些乞丐?残废啊,没品相。”旁边那人摇头。 “断根手指缺个耳朵,又不耽误当奴才。大不了两个折一个的价,实在不行,白送都成,左右是不值钱的东西。只要补上空子,万事好商量。” 许大善人神色隐隐狰狞, “你立刻动手,得手之后直接装车送出樵县,先成了这笔买卖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