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横抹如鹰隼展翅,一左一右切开两个喉咙! 路左顺势往前踏出半步,肩头势如崩山,凶猛锤在面前打手的胸膛。 清晰的骨裂声里,他小腿猛地发力,便顶着打手往门内一路撞去,数口刀子劈向了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在青石板上激起几簇火花。 砰! 鞋子越过门槛,重重落在地上。 路左再一振肩膀,将面前胸骨尽碎的打手震得横飞了出去,赊春楼内的景象映入了眼帘。 台上戏子唱腔正艳,楼上厢房里呻吟声此起彼伏,曲折的楼梯,错落的桌椅,倒像是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迷宫。 大堂内,许多男男女女正依偎在一起你侬我侬,此刻听到声响转过头,一个个瞠目结舌,就跟看着了鬼一样。 “打扰了哈。” 路左呲牙笑了笑,忽然拧动脚尖一侧身体。 一抹刀锋贴着他的鼻尖自下而上撩起,划破棉袍,将头顶的斗笠挑上了半空! 风声刺得脸颊生疼,路左头也不扭,反手横挥一刀还了对方一个开膛破肚。他用另一只刀尖接住下落的斗笠,抖手往左边一挑。 左侧一个打手正往上冲,眼前突然一黑,却是被斗笠盖了个正着。 路左如野兽扑食一般垫步而跃,刀尖悍然戳穿斗笠! 噗嗤~ 斗笠上晕开大滩鲜血,路左拔出剔骨刀,四下环顾。 刹那之间,格杀五人。 虎入羊群,不外如是。 胸前破裂的棉袍下露出一小片鱼鳞甲,黑沉沉映不出半点光泽。 路左站在大堂正中,宛如一头睥睨的孤狼。一道又一道目光汇聚在他猩红的脸庞,众人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 鸦雀无声。 “劳驾,我找个人。” 路左拔高嗓音, “许大善人。” 回应他的,是一阵山呼海啸的喧哗! “好!好刀法!好汉子!” “这不比戏子好瞧?” “寻仇来的?早看那人牙子不顺眼,再杀几个,爷们给你指路!” 喝彩声一阵接一阵,再红的倌人都没有如此排面。 还是那句话,赊春坊里多的是商人刀客,闯荡关外的大多见过世面,刀兵吓不住他们。再加上酒色一激,难免上头…… 说到底,赊春楼里的女人一来就有,百般花样终归是裆下一样,可是有胆来寻仇杀人的却少有,能杀出如此风采的,更是稀罕——反正叫几句好又不用掏银子,赊春楼也不是自家开的。 当然,也有不少人避席离去,更有些默默握住了手边的兵器。寻仇寻不到自己头上,可谁又能保证这凶人不会杀红了眼? 喧闹之中,路左笑容更盛。 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他却半点不着急,看样子也没有上楼的打算。 剔骨刀划过一个半弧,指向了打手头子。 “现在是谁说了算?” 打手头子双眼通红,出了这档子事,赊春坊的东家那里已经没法解释,若不能亡羊补牢,自己就只能回山里当马贼了…… 他长刀一横,裹挟着凛冽的风声迎面冲来! 双刀呈十字绞住刀口,往旁边一带,剔骨刀顺势往上滑,金属摩擦的声音无比刺耳。 打手头子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抬脚后撤,可这时他脚下忽然一个趔趄,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挑破了自己的喉管! “漂亮!” 打手头子自感死得不明不白,一众旁人却瞧得清楚。 兵器甫一交锋,那血脸儿便未卜先知一般,鞋尖向前多踩了半步,只等对方露怯挪脚,便会杀机瞬发勾住他脚跟,勾走一条性命! 如此技艺,自然又是一阵喝彩哄堂。 鲜血迎面喷了路左满脸,沿着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 他抖动手腕一振刀子,一串血珠飞洒出去,泼在两只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上,泼红了上面的仕女游园画,更显几分喜庆和热闹。 路左深吸一口气,亮开了嗓门: “许大善人!” —— “许大善人!” 许大善人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 他原本睡得很死,但房外这一嗓子就跟恶鬼索命一般搅碎了梦境,惊得他冷汗直冒。 “怎地如此吵闹?” 肥白胖躯艰难挪下床榻,许大善人上衣都顾不得披,挺着肚子凑到门口,拉开了一条门缝朝下面打量。 大堂正中站着一个血脸狰狞的刀客,似有所感朝楼上一瞥。 目光交汇。 森寒的眼神,刺得许大善人脊梁骨一麻,一屁股坐倒。 听到声响,门外裸着半个肩膀的姑娘回过头,她原本也该在榻上陪着,此刻却手里头捏着一把瓜子,瞧楼下瞧得眼中直淌水儿。 “呦,许爷,你还没扯乎呢?” “啊?”许大善人脑子还在犯迷糊。 “赶紧扯乎吧。” 姑娘指了指楼下,“这颗凶星,是奔着你来的。” “来找我的?来找我的!” 许大善人亡魂皆冒,忙不迭爬起来往屋里奔。他吃力地推开一个柜子,后面是一道小门,直通巷子里的后门。这是赊春坊为某些不敢睡踏实的恩客特意准备的。 肥硕躯体使劲往小门挤,姑娘那句“账我就先记着了”也顾不上听。 许大善人一路呼哧带喘,终于奔上街面,跳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 车夫没有扭头,默默握着缰绳,一顶竹斗笠将脸庞笼罩在了阴影里。 许大善人气喘吁吁: “走!快走!” 车轮滚动,碾压过青石路面。 许大善人松了一口气,拉严实门帘,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杆鸟铳。 填火药,装铅子,压火门,指头搭上扳机。 他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抱着鸟铳往窗外瞥了瞥,映入眼帘的是荒僻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