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架势。
——他之所以冒雨赶路,本来也就是从外地返家,急着回去操办清明祭祀,没想到半途遇见了两个姑娘,而江家公子一向宅心仁厚,这一送再一救,其实已经耽误他许多时间。
江枫却一点也不介怀。
丰念恩强撑病体,被河蚌搀扶着出来向他道谢时,这位曾被美人投怀送抱都不动如山的玉郎,却突然耳根乍红,言辞有礼到几近拘谨的地步,说到一半还差点卡了壳,让车把式更是一头雾水,险些以为自家公子也是淋雨淋出毛病了。
从那日起,江家公子常常前来拜访。
丰念恩的病情好转得很慢,一连休养了多日,她又向来深居闺中,若是按照往日的习惯,小院一早就该闭门谢客了。
奈何她拒得了客人,拒不得恩人。
有这份相助之情在,当江枫提前送上拜帖的时候,丰念恩神情虽复杂,但还是让河蚌帮她给出回复,约定了时间会客。他倒也没有非见到丰念恩不可,只是送上些药材补品,向河蚌问一问丰念恩的近况,得知她好些了,就像是放心了似的。
如此这般的次数多了,日子久了,连呆头呆脑的小妖都看出了不对。
“念恩,他这是喜欢你么?”
分鹿门小姐捧着药碗的手一顿。
河蚌却没有发觉,只是板着手指,费劲儿地开始回忆:“那位女大夫每日按时过来,虽然咱们不是没给诊金,但她周到又体贴,还惦记着要给你调理身体。人间医者都是这么尽职尽责的么?”
“江公子也总是过来。”
“你和他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看着,总觉得他的眼睛好像都在发亮。他好像……很高兴?”
“如果只是见到一个人,说一说话都能这么高兴。”
小妖神情茫然,目光却率直得不得了,仿佛是一面光可鉴人的明镜:“是不是就叫做喜欢了?”
丰念恩肩膀一颤。
喝到一半的汤药突然脱手而出,洒在被子上,如同难以书写成字的浓墨。
河蚌心头猛跳,忙着替她把被子掀起来,又赶紧摸了摸丰念恩的手:“有没有烫到哪里?”
“……没有。”
丰念恩任她查看着,笑容却好像有些勉强:“药已经不热了。”
河蚌这才放心。
但她很快就疑惑地“嗯”了一声,握着丰念恩的手紧了紧,来回试探过了,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的错觉:“念恩,你的手……”
小妖担忧地看过来。
“……怎么这么冷啊?”
满腹诗书的分鹿门小姐张了张嘴,第一次,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未通情窍的河蚌。
河蚌却忽然就懂了。
她看着丰念恩不自觉地红了眼眶,眸中满是挣扎,想说什么却又无法启齿的样子,凭借着三年相伴,小妖在漫长的相对无言后,突然道:“念恩,你喜欢他是不是?”
被她握着的手瞬间冷如冰雪。
丰念恩自己不知道,她这般隐忍着的沉默,像极了很久之前的小李探花。
彼时,李园的四位主人俱在。李老爷某次与小儿子闲谈后,便认定了不肯成婚的李寻欢已经心有所属。从那以后,无论是李老爷夫妇还是大李公子,三个人总是乐此不疲地调笑着,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让自家的小公子痴情不改。
小李探花只是笑而不语。
可只有河蚌知道,这个明面上八风不动的小公子有多克制,只敢在最夜深人静的时候,拎上一壶酒,坐在李园最高的一处屋顶上,避开家人的视线,和朗月明星对坐而饮。
哪怕到了酒醉之时,他也依然什么都不说,只是对着夜空伸出手,手臂绷得笔直,仿佛是用尽了力气,也不能摘下星辰,
而李寻欢那时的神情,一如此刻的丰念恩。
“别害怕。”
就在这一瞬间,连河蚌自己都不清楚,她这一句话到底是在说给谁听:“你终于等到那个人了,该开心才对啊。”
丰念恩怔怔地抬起头,迎上一道关切的目光。这个给予她半身妖血的水族眉目只是清秀,没有什么通天彻地的大本事,彼此作伴了三年,她还是不像一个凡人,在为人处世上,总与这个束满条框的人间格格不入。
可她一直陪着她。
到了现在,这个一直被她照顾着的小妖,已经能够反握着她的手,和丰念恩说一句:不要怕。
“……”
分鹿门小姐咬住下唇,突然伸手抱住河蚌,把脸埋在对方的衣襟里,任由温热的泪珠渐渐润湿了小妖的怀抱。
“怎、怎么了?”
河蚌被她这一下子唬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就惹哭了丰念恩。她手足无措地站了一会儿,才像是忽然醒过神一样,急忙抚了抚丰念恩的背。
小妖始终看不穿凡女的心事。
她自己对情爱一窍不通,见丰念恩如此踌躇,便误以为她也是看过了沈素和李寻欢,同样生出畏惧。河蚌说让丰念恩别怕,只是想要让她明白,这种事就好比是她的化形雷劫,没有躲避的余地。
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既然不能后退,倒不如抓住眼前的幸福。
河蚌还想说,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