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跪外人。眼瞅着她和显圣真君八字都没一撇,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成亲呢,也就是说千八百年内都用不到天帝这个工具人,敖灼便完全不乐意提前给他磕头,连上天宴饮时,都恨不能绕着凌霄宝殿走。
龙王龙后便根本想象不出,小祖宗要如何才能去结识天帝?他们又一起谋划了些什么,才能让四海龙王中的主心骨敖广都这般震怒?
西海龙王看看自家大哥的神色,再看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红·龙,沉默稍顷,不知是不是对这两人都了解得太过,又或者是至亲之人斩不断的血脉作祟,电光火石间,敖润的脸色突然也白了几分。
“以你的本事,便是那断骨上的浊气再如何蔓延,也不至于只有私自降雨才能化解……”
敖润先前听了幺女的讲述,便自然而然地以为是浊气陡然暴涨,或许已经到了淹没岭山郡的地步,这才让阿灼当机立断地以自身清气化雨,不管三七二十一,总之从人到物从天到地统统涤荡个干净,还能顺手解了当地的旱灾。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阿灼大多数时候都是任性有余,耐性有限,温柔更是缺斤短两。但如果……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明白自己将要肩负的责任,那么,别说是魔骨肆虐之地,就算那骨头的主人当着她的面起死回生了,阿灼也敢挑眉迎上,半步都不会退。
她是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必要时,以命换命也在所不惜的小疯子。
西海龙王与女儿切磋得多了,对她这打起来就不要命的气势恨得牙痒,结果每见一次都要偷偷心疼一回。
但是仔细想一想,阿灼的境界高低,早在他们四个老家伙败于掌珠剑下的时候,敖润就已经心知肚明了。她早就把祖·龙的真元融会贯通,而岭山郡重见天日的不过是一截流落人间多年的断骨,又不是那位初代魔尊当真复活了,她收拾起来便不该过于棘手。
而且她明知道这么做会获罪,乃至于会连累整个敖氏,阿灼又向来重视族人,以她的聪慧应变,便是没有办法了也要当场想个办法出来,不可能只有冒险降雨这一条路可走。
再退一步说,她被天帝问罪时,大可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辩。
——魔尊断骨便是最有力的证据。只要她肯把故事编圆些,替自己找到一个过得去的理由,届时西海红·龙就是秉承天命去化解浊气。拯救凡人,有如此大义在前,即便违抗天旨之罪不能全然豁免,也绝不至于被罚入归墟。
西海龙王之前又是气恼又是心疼,着急得过了头,反而有失理智。但现在看来,阿灼明明远没有到无计可施的地步,她也绝不是愿意吃哑巴亏的好性子。
可阿灼偏偏放任自己被推入绝境。
所以……
“……你早就算计好了。”
敖润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喃喃自语般低声道:“天帝降罪,龙族即便想要反抗也不能草率行事,所以你需要他出面,把罪名与刑罚都定下来,让敖氏再不能轻举妄动。阿灼,你做这一切是要拦住我们,你……是自己心甘情愿,要入归墟……”
难怪。
难怪天帝只派一个仙官也敢押送阿灼!因为他根本就知道,法力高强的西海红·龙绝不会逃!
敖润死死盯着幺女,突然咬着牙抬手,看上去恨不能立时一个耳光甩到敖灼的面上,只是还不等旁人去拦,他却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居然踩中了自己的衣角,生生将自己跌进冰冷的座椅里。
“夫君!”
“三弟/三哥!”
西海龙王猛地一挥手挡开众人,一双眼睛里几乎要沁出血来:“敖灼,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红·龙看着生她养她的父亲,眼底似有片刻的光芒闪烁,但也就只有这片刻,她很快就平静下来,恭恭敬敬地再度俯首叩拜。
“敖灼降世至今,已历一千六百年,忝居公主之位,于四海尚无尺寸之功,却累及亲长为我牺牲,实在无地自容。”
方才众人忧心敖润,下意识便一拥而上了,南海龙后是与丈夫如出一辙的温和性情,不经意间便被落在了最后,此时便与敖灼离得最近。她听了小祖宗的话,受惊一般猝然回头望过来,神情里划过显而易见的错愕,似乎极为诧异她怎么会这么说——或者该说,是震惊于阿灼什么时候连这个秘密都发现了……
一千六百年前,他们救下阿灼,不管后来怎么被这小祖宗折腾,也未曾有过一日的后悔。但当初要将祖·龙内丹融入阿灼丹田的时候,偏偏是西海龙王这个生身父亲最为迟疑。
——祖·龙与魔尊同葬归墟谷,二者真元缠斗不休,连强行剖出来的半颗龙珠都能掺杂着鸿蒙浊气,便可以想见这场无人可见的暗战有多激烈。他们若是取走了祖·龙的内丹,天长日久,谁也不敢确定会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
如果失去龙珠的始祖当真压制不住魔尊,不止四海敖氏,只怕整个三界都将大祸临头。
彼时的敖润凝视着命在旦夕的幺女,舍不得她刚刚出生就要夭折,甚至不能走出归墟谷去看看外面的天地。可他自知身上的重担,哪怕鸿蒙浊气只有一点外泄的可能,也不能为一己之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