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卦, 多了不准。”
庄思宜一把抓起桌上几枚铜钱, 扔出窗外。
程岩:“……”不准就不准,扔我钱干嘛?
“程兄,你别在意。”林昭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安慰的话:“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你能不能闭嘴!”阮小南没好气道, 担忧地看着程岩:“阿岩,你别难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不对……”
程岩都替他们辛苦,“我不难过, 你们别急啊。”
“啪——”
只听清脆一声响, 林昭猛抽了自己一嘴巴,“都怪我, 算什么算?”
程岩:“……”
建议程岩给自己算一卦的庄思宜:“……”
其实程岩真不在意, 虽说有些郁闷吧, 但也没特别放在心上。
第一, 他算术不精,算出来也不代表就对了;第二, 此卦的“八月有凶”, 也并非指八月一定会遇见不好的事,确切地说卦象只是一种警告, 告诫他想做的事时机正好, 但一定要抓住机会, 从长计议, 否则时运便会消失。
何况他的卦爻乃是第一爻——咸临, 吉贞。
简而言之,就是即将发生的事或许不好,但只要坚持下去就是大吉。
程岩没想到算个卦,还把一寝舍的人算抑郁了,他忙跟几人分析了卦象,好说歹说,说得唾沫都快干了,三人终于勉强接受,但表情还是很难看。
程岩也尽力了,只希望这一卦别让舍友们留下阴影……
由于乡试第一场定在八月初九,初一这天,程岩和庄思宜已到了南江府。
乡试的考场大都设在一省首府,苏省首府正是南江府,因此程岩也要在南江府考试。
而从南江府到清溪村来回又是近四天的路程,程岩索性答应了庄思宜的邀请,跟着对方住进了庄府。
这次回家,庄思宜明显感觉到庄敏先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加之对方前阵子不顾二叔求情,坚持没让杨氏从庄子上回来,让他不禁怀疑曾祖父是否想将庄氏的兴衰系在他身上?要培养他做庄氏的掌权人?
可曾祖父为何突然弃二叔而选他?他此时不过是个秀才罢了。
不过庄思宜并未太过纠结这件事,他现在首要操心的唯有乡试,若不小心失手,到时候阿岩考上了而他落榜了……画面不要太美!
于是此后几日,庄思宜和程岩整日埋头苦读,除了乡试前的必要准备,他们几乎足不出户。
这天,忽有人上门来送帖子,说布政司的杨参政想邀武宁县的应试考生们赴宴,因为杨参政的娘——杨老夫人正是武宁县人,她想要见见家乡的考生。
尽管两人中只有程岩来自武宁县,但他客居庄府,杨参政请了客人又怎能不请主人?因此,帖子也准备了两份。
庄思宜和程岩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震惊,盖因杨参政正是本场秋闱的正主考官——杨文海!
通常而言,在考前独自拜访主考官略有不妥,但受考官邀请又是另一回事了。何况送帖的人表示杨大人足足请了十来位秀才,可见非常光明正大。
庄思宜本有些意动,却察觉程岩冲他隐晦地使了个眼色。两人相处多年,自然有一份默契,他便以主人的身份婉言谢绝。
待杨家仆人一走,庄思宜便道:“阿岩,我们为何不去?考前有机会见见主考官也是好事啊。”他知道程岩不是那种迂腐之人,这样做一定有原因。
——确实是有原因的,程岩对杨文海印象很糟糕,因为前生时对方被查出贪墨了三千万两白银,可谓巨贪。但杨文海平时却装得两袖清风,有时外衫上还打着补丁,简直虚伪无度!
程岩这一科下来,注定要成为杨文海的门生,可他实在不想和这等人扯上关系。
如此内/情,程岩却不能明言,只好甩锅云斋先生,“临走前,老师叮嘱我,叫我避着点儿杨大人。”
庄思宜一愣,山长为何没跟他们提?不过转念一想,杨文海好歹是秋闱主考官,山长又怎好公然议论?而阿岩作为山长的弟子,理应有些特殊照顾。
他点点头,有些忧虑道:“今日拒绝了杨参政,不知会不会得罪了他?”
庄思宜倒是不怕,这里是南江府,杨文海若敢故意针对他,怕是转天就要被曾祖父赶出苏省。
他只是为了程岩担心。
“得罪又如何?还能黜落我不成?”
程岩的语气可谓非常膨胀了,毕竟他刚得了皇上的恩典,只要卷子不太差,黜落谁都不可能黜落他,否则,打的可是皇上的脸。
“大不了名次差些,不过只要能中举人就成。”程岩不太在意地说:“何况卷子不但要糊名,还得另外誊抄朱卷,他怎能知晓哪份是我的?”
庄思宜一想也是,便将此事放下了。
眨眼间便是八月初七,两人又接到了一份邀约,这次却来自于胡曦岚。
胡曦岚虽是南江府人,可多年前就跟着母亲去了浙省,一直住在他外祖父家。具体原因程岩不太清楚,想来无非是些大族阴私。
但因为要考乡试,胡曦岚只能回原籍。
这一回,胡曦岚特意请了几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