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宣府临纱县,第一百零五名。
“我中了……”
“我中了!!!”
热泪夺眶而出,谢林手舞足蹈好似野猴,周围好些人都被他的动作打到了,但没人怪他,反而羡慕地看着他。
中举,是多少人一生难求的荣誉,别说化身为猴子,当场失心疯的都有!
谢林痛哭了半晌,只觉得多年来的委屈都顺着眼泪鼻涕一泄无踪,那些轻慢他、侮辱他的人,终有一天也会被他踩在脚下!
他拿袖子擦了把脸,终于有心思细细看榜。
一路看下去,他见着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都是昔年鹤山书院的同窗,其中也包括了庄思宜和胡曦岚。
嘁!有啥了不起?胡曦岚尚且不提,庄思宜比自己还晚进上舍呢,能学多少?多半就是靠了“丕休哉”三字,否则排名怎会在胡曦岚之前?
“哟!恭喜刘兄榜上无名啊!”
谢林身后,再次响起了陈书生的声音。
刘书生:“你啥意思?!”
陈书生:“我这不提前恭贺刘兄中了经魁吗?说不定还是解元呢,哈哈哈……”
刘书生:“你——”
身旁一人听了,笑着说:“解元是甭想了,今科解元早定了。”
“谁?!”刘姓书生一惊,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你是说,有人舞弊?!”
那人一噎,连连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这一场武宁县那位程岩程相公也参考了,他身为云斋先生的亲传弟子,又得皇上看中,学问自然不凡,多半就是解元了!”
刘姓书生脸色数变,最终“哇”地一声哭了。
几人的话自然落入谢林耳中,他此时恰好看到最末,从头到尾,果真没有程岩的名字。
应该就是解元了吧?谢林想,程岩本身文章上佳,加之有了杨大人的暗示,解元岂不手到擒来?但他并没有往日那般嫉恨,反而略微期待。
因为经魁的文章可都是会被张贴出来的,他倒要看看,程岩到底写没写那三个字!
若写了,对方从此还有何颜面在他跟前装清高?而且他们有了“共沉沦”的友谊,今后他定会好好珍惜,多多向对方“请教”。
唱经楼传来的唱名声悠长洪亮,谢林脸上始终挂着志得意满的笑意。
解元的把柄,他真的很期待……
而此时的春昭楼早已热闹非凡,一道道报喜声传来,有衙门的报子,也有各家的小厮。
楼外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大红纸屑像花雨般纷扬而落,程岩所在的雅间也是欢笑不止,房中已有三人的名字被唱到。
大家既为同窗,不管自己中没中,这时候免不了要说声“恭喜”。
庄思宜如今满心顺意,他竟考了第九名,简直出乎他的意料。
尤其想到他家那个比他先中秀才的堂哥庄思辉,今科甚至不敢下场,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刚刚直接甩了张银票送给报子,惹来挤了一身汗还没点儿赏赐的庄棋嫉妒又委屈地瞪眼。
“很高兴啊?”程岩见庄思宜眉眼中都是欢喜,忍不住问。
“嗯。”庄思宜含笑道:“我之前还想过,若是你中了,我没中,该怎么办?”
“那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到时候我不回鹤山书院,跟你一块儿上京城读书。”
程岩乐,“可现在是你中了,我没中,该怎么办啊?”
“带上状子,去布政使司门前喊冤。”
程岩:???
他以为庄思宜会安慰他“还未唱名结束”,或是开玩笑“陪你回鹤山书院”,再不就是想让他跟着一块儿去京城,万万没料到是这种答案。
但庄思宜理所当然道:“阿岩都落榜了,说明今科舞弊,我当然要告。”
“……谢谢你如此信我。”
两人说话的当头,胡曦岚走了过来,“程兄勿急,以你的学识,当列经魁。”
程岩其实也觉得自己考得很好,何况五经义首题还有云斋先生的心血,当经魁一点都不意外。他也不假客气,爽快道:“若我真成了经魁,就……”
“甲午科乡试第一百零五名,谢林,金宣府临纱县人!”
外间一声唱名传入房中,所有人都是一顿,程岩、庄思宜和胡曦岚互看一眼,不约而同皱了皱眉。
“我没听错吧?”一位叫李敬的同窗愣道:“谢林?就他?他文章还不如我呢!”
李敬其实猜到自己会落榜,虽失落但并不沮丧,可他一听见谢林都能中,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杨大人没瞎吧?!”
“慎言!”胡曦岚肃容道。
李敬自知失言,可胸中的憋屈无处发泄,左右一看,端起一杯茶来喝了。
“……那是我的。”有人幽怨地说,换来李敬更加幽怨的一眼。
外间,唱名声已停。
长街上的喧闹也渐渐安静,人们都屏住呼吸,等待布政使司的官员们念出下一个名字。
半晌,唱名声复起——
“甲午科乡试第五名,刘栋,金阳府水烟县人,《书》!”
和前头不一样,五位经魁的排名,是倒着念的。
房中大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