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触动。
不止是他,车队中的每一个人,包括庄思宜,都被那撼天覆地的声音震得说不出话。
这时,只见前方有数人高举着一把巨大的红盖伞,伞上缀着数不清的小绸条,程岩知道,那些小绸条一定写满了百姓的名字的。
这是他前生便得到过,今生又一次拥有的殊荣。
这是每一位官员都梦寐以求的万民伞!
一行人越来越近,程岩终于看清领头的正是吴一天和胡成喜,等他们走到跟前,百姓们将万民伞抬到程岩近处。
伞盖遮挡着程岩的头顶,甚至挡住了他一部分视野,透过绸条,他隐隐看见吴一天那张贯来谄媚的笑脸:“程大人,请您上车。”
程岩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眼前方的百姓,便在庄思宜的陪同下回了马车。
“驾!”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滚滚向前。
马车所过处,百姓们纷纷叩首,齐声高呼:“谢——程大人!”
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让程岩再也控制不住,他放下车帘,微微垂头,任眼泪夺眶而出。
他感觉到庄思宜正轻拍着他的背,却不知庄思宜并未看他,而是怔怔盯着摇晃的车帘,眼底黑沉,仿若深海旋涡。
这,就是民心么?
庄思宜默默问自己,从来只为了功利做官的他,第一次有了些微的迷茫。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海晏河清,时和岁丰”这八个字,对他同样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车队徐徐远走,渐渐消失不见。
留在原地的胡成喜,望着极目之处那一线微弱的晨光,轻声道:“太阳,就快出来了……
三月初十这天,程岩在阔别京城近三年后,再次见到了那座巍峨的城墙。
此时正值殿试前期,但会试早已放榜,满京都是意气风发的新科贡士,和丧气失意的落榜举子。
程岩透过车窗往外瞧,看着热闹的街景,唇角浮上一抹怀念的笑。
突然,他余光瞄见个熟悉的人影,忙让车夫停车,“刘兄!”
前方一名书生有气无力地回头,见了他顿时一愣,随即瞪大眼睛,提着衣摆小跑而来,“程大人!”
程岩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庄思宜也随之跟上。
刘书生又是一惊,忙一一行礼,但却被程岩拦住:“刘兄不必多礼。”
三人简单寒暄后,程岩道:“怎么不见陈兄?”
原来这位书生,便是当年状告苏省秋闱舞弊的刘某。
刘书生一听程岩提到他的死对头,表情立刻变了,道:“其实我跟他不熟。”
程岩笑道:“可我见你俩总是形影不离。”
刘书生急道:“谁要跟他形影不离!”接着又幽怨道:“何况,人家现在每天大宴小宴不停,又哪里有空来搭理我这个失意人?”
程岩听明白了,估计是陈书生今科高中,而刘书生却落榜了。
他顺口安慰道:“刘兄勿急,至少你已考中举人,大不了下一科再试。”
刘书生垂头丧气道:“也只能等下一科了……”
这时,他忽听程岩问道:“对了,今科会元是谁?”
刘书生:“是个年龄颇大的举子,姓王名博。”
“王博?”程岩的笑意扩大几分,得意地瞟了身旁的庄思宜一眼,“你看,我说他会回来的。”
庄思宜想了想才反应过来,某年初一,那个差点儿一命呜呼后来却大彻大悟的老书生,居然中了状元。
他不禁失笑,又见程岩笑得可爱,心头有些痒。
“对了!程大人,您怎么回京了?”刘书生忽然觉得没对,极为关注程岩的他记得对方任期还没满。
程岩也没有隐瞒,直言道:“皇上宣我回京了。”
刘书生双眼“唰”地一亮,又十分敬畏道:“皇、皇上?”
见程岩点头,刘书生只觉得对方的形象愈发高大,激动道:“可是因为大人守住了云岚县之事?”
程岩笑道:“云岚县可不是靠我一人能守住的。”
刘书生可不信,道:“大人太过谦了,您的事迹,咱们学生中都传遍了!”
“哦?”程岩微一挑眉,心中有些好奇。他这几年做的事,或许皇上知道、朝臣们知道,但学生们为何会知道?
刘书生神情激动,“您知道,今科春闱刚放榜不久,这几日天天都有各种宴,那些贡士们也少不得会邀请些翰林来。其中有一位翰林很是赏脸,几乎场场不落,不论是比诗比词比文章,他都会以您的事迹来创作——或是玉石街、或是扶贫策、或是赈济灾民、或是固守城池……久而久之,大家便都知道了。”
程岩嘴角一抽,硬着头皮问道:“那位翰林是……”
“是阮大——”
“阿岩!”只见斜里杀出一人,直接朝程岩撞上来,并牢牢抱住了他,“阿岩阿岩!可想死我了,我每天放衙都来城门口晃悠,就等着你呢!”
程岩对于正搂着他又蹦又跳的人,实在是好笑又无奈,“小南,好久不见。”
庄思宜见程岩一副纵容的样子,顿觉忍不了,一把扯开阮小南,沉声道:“阮编修,你身为朝廷命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