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卫国公爆喝一声,怒视痛苦哀嚎的李如月。
“如月!”李老夫人如梦初醒一般,跌跌撞撞地奔到李如月身旁,心焚如火,一叠声叫:“快传府医啊。”
乱糟糟的一团,愤怒的,心疼的,痛苦的,沉默的。
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
陆梨冷眼看着,就像是在看一场戏,她想应景地笑一笑,唇角却像是绑了千斤坠,翘不起来,索性,她也不笑了。
陆梨转过身,大步离开。
长宁大长公主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卫国公,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婿竟然如此愚钝,“你就真让她这么走了,还不快拦下,”压低了声音提醒,“那是祁王的贴身小厮。”
卫国公如醍醐灌顶,快步追赶:“陆梨!”
陆梨看看剑书:“烦请带我离开,我不想和他们再做无畏的纠缠。”
剑书目光十分复杂,视线掠过她断了一指的手,道了一声得罪,随即揽起陆梨的腰,腾挪闪动,几下间便消失不见。
卫国公瞪大了眼,简直不知道该做何种表情才好,正茫然着,就听见岳母问他:“你打算如何处置李如月,杀了一次不够,今天又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想再杀陆梨一次。可见她口口声声的知错都是在糊弄我们。”
长宁大长公主直视卫国公,卫国公心头一颤,视线落在痛苦不堪的妹妹身上。
李如月又痛又恐,哀哀地望着卫国公。
卫国公神色挣扎。
片刻都等不到卫国公开口,长宁大长公主不无失望,在不了解陆梨性格和能力前,低估了陆梨,他顾念兄妹之情想手下留情尚算说得过去。眼下见识到了陆梨极端决绝的秉性,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留下一根手指断恩,可见绝不会善罢甘休,偏偏她还有不俗的能力,连祁王的人都能请动,她到底结交了多少人脉?难道他都想不到得罪死陆梨的后患无穷。
“你还要妇人之仁到何时,李如月是你妹妹,陆梨难道不是你亲生女儿,你就这么由着李如月一次又一次地想杀你的女儿,莫说陆梨,连我都觉齿冷。”
卫国公神色微变,看着李如月的眼神冷起来。
意识到这变化的李老夫人心下一凛,抱着李如月涕泗横流:“事已至此,就算打杀了这孽障也于事无补,断指难接,那孩子分明是恨毒了我们。都是我的错,是我教女无方,我去向她磕头赔罪,求她原谅。”
长宁大长公主冷笑:“老亲家,你别胡搅蛮缠。陆梨对我们最大的恨就是我们无视她的冤屈执意包庇李如月,要是我们让李如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就不信她无动于衷。老亲家,你爱女情深,可陆梨那也是我女儿和女婿的女儿,他们难道就不爱自己的女儿,你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就让他们两口子伤害自己的女儿!”
李老夫人一慌,飞快看一眼卫国公,见他脸上混杂着失望和悔痛,心头发凉,悲声道:“可要是公之于众了,我们李家还怎么见人,李家的姑娘还要不要嫁人了。”
世家大族把体面看的比命还重,长宁大长公主也懂,所以她说:“那就让李如月病逝了,好歹也算给了陆梨一个交代。”
“娘!”李如月骇然失色,惊惧交加地拉住李老夫人的手。
李老夫人悲不自胜,哀戚望着卫国公:“你真要你妹妹的命,那还不如先要了我的命,你妹妹有错,是我没教好她,她的错就是我的错,她的罪就是我的罪。”
面对这般的老母亲,卫国公还能如何,他只能怆然一笑。
看出他妥协之意的长宁大长公主冷冷一笑,忽然就想起了陆梨之前说过的一句话:李如月果然是李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只是坏的太明显了一些。
可不是嘛,李如月坏,李老夫人也不遑多让。遇到事,她的坏也就明显起来了。
“老亲家,你今天真是让我开了眼,见过护短的,真没见过你这样护短的,”长宁大长公主呵了一声,“合着你女儿是宝,别人的女儿就是草了。”
李老夫人又悲又愧,径直落泪。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落个什么好下场!”长宁大长公主重重一甩衣袖,大步离开,又吩咐带上晕过去的柏氏。
卫国公也不敢阻拦,柏氏回了娘家也好,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他看着李老夫人,似笑似哭:“母亲,现在你满意了吗?”
李老夫人痛哭:“娘知道对不起你,可娘没办法啊,娘没法眼睁睁看着你妹妹去死。总归那孩子还好好的活着,还有补偿的机会,娘去向她道歉,向她赔罪。”
*
剑书带着陆梨落在卫国公府外的小巷子里:“陆大夫要不要换个住处,只怕卫国公府的人还会来找你。”
陆梨牵了牵嘴角,那些人找来无外乎哭泣对不起我们也是没办法以后会补偿你,你就委屈下吧。
凭什么要她委曲求全,她生来就该被委屈吗?
不,她不会委屈自己,别人也休想委屈她!
那些人加施在她身上的种种,她要一一还回去,终有一日,她要他们后悔,后悔妄想委屈她。
剑书就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戾气涌动,他看着,不觉打了一个楞。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