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清青黛色的眉眼微微一蹙,皇帝已经半个月没有下床了,他还能够走动的时候,叶长清从未见过他提笔写诏书,想来这立储的诏书,他已经写了很久了。
想不到,皇帝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
“长清,你千万记住,只有等朕没了,才能把诏书拿出来,知道吗?”
这是皇帝对她的信任,叶长清点了点头:“皇上你放心。”
说完这些话,皇帝体力不支,呼吸有些不重。
“还有一事,”他大喘着气,“老九腿受了伤,你去给瞧一瞧罢。”
“那皇上……”
“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既然遗诏的事已经交代妥了,你且去吧。”说完,皇帝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像是再也没了牵挂一般。
叶长清叹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寝宫。
那道遗诏,说实话她并不感兴趣。
这些日子,她想了很久,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储君的人选。
李公公将叶长清的物件都收拾在了一个小包袱里,说是物件,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叶长清来时便是单单的一个人,包袱里不过是几件上好的绫罗衣裳和皇帝赏赐的玉器首饰,这些身外之物于叶长清来说,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李公公,这是……”
“皇上说,长清姑娘这次出宫给九皇子瞧病,就不必再回宫里来了。”李公公把包袱递给叶长清,不舍的抹着眼泪,“长清姑娘,或这一别,此生都不能再相见了。”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叶长清与他共同照料皇帝,叶长清对皇帝的细心,他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里。
说着,李公公膝盖一屈,就要给叶长清跪下。
叶长清眉头一皱,手疾眼快的将他扶住:“李公公,你这是做什么。”
“长清姑娘,我从小就跟了皇上了,皇上于我有恩,说句冒犯的,你又于皇上有恩,这一拜你受的起。”
“公公言重了。”叶长清觉得自己委实是受之有愧,这些日子照料皇帝,她也从皇帝的身上吸取了不少的气运。
李公公拭了拭泪:“姑娘快些走吧,皇上说了,以后姑娘不必再受束缚,想去哪里都好。”
李公公这话中有话,叶长清听的一清二楚。
“谢过公公,你且告诉皇上,长清定不会让他失望。”
“姑娘,走吧。”
李公公引着叶长清出午门,外面有人接应,天色已经晚了,叶长清悄无声息的出了宫,如同她来时一样。
马车远去,皇城的朱门在视野里渐行渐远,叶长清知道,自己可能不久以后还会回来。
……
马车直接就停在了景卫邑的府门外。
叶长清打帘下车,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幢简简单单的府苑,门口种了几棵苍翠欲滴的竹,除此,朱门再无任何装饰。
叶长清倒是很喜欢这种简洁的设计,颇有几分隐居者的低调味道。
门口早有侍者得了消息,迎出来,朝府里恭敬的拱手:“长清小姐,请。”
府中下人都教养的很好,即使天色晚了,碰上叶长清也都会恭敬礼貌的打声招呼。不说受用,但却十分舒服。
正厅之中,景卫邑正与门客一流讨论些什么,小厮毫不避讳的引着叶长清过去,见有生人进来,那些门客们瞬间噤声。
轮椅上的景卫邑似有所感知,缓缓转过轮椅来,见是叶长清,他轻轻牵动嘴角:“无妨,这位是父皇身边的医女,叶长清叶姑娘。”
门客们早就听闻叶长清的医术,纷纷向她行礼打招呼,景卫邑抬手淡道:“你们先回去吧,叶姑娘是来给我诊病的。”
门客们闻言也不多留,朝景卫邑拜别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万籁俱寂,冗长的沉默过后,叶长清睨着景卫邑的眸光,冷笑一声:“九皇子身体无碍,何故让我来诊病?”
“素闻名医诊脉断病,叶姑娘又没给我试过脉,怎知我身体无恙?”景卫邑冲她挑了挑英气的剑眉。
“九皇子面色丰盈,说话声音中气十足,委实不像抱恙之人。”
景卫邑却无赖似的伸出手腕:“还是要试过才知道。”
罢,既然答应了皇帝,那她且就替他瞧一瞧。
叶长清冷着脸走到景卫邑身前,纤细修长的食指和中指轻轻按压在景卫邑有力的脉搏上。
然而,她眉头却是轻轻一蹙。
“叶姑娘,怎么了?”
叶长清掀眸看他,“九皇子肾气亏损,是为虚症。”
门柱后的小厮听后,憋笑憋的脸通红。
景卫邑脸上倒没有丝毫愠意,将手慢慢的收了回来,一本正经的问叶长清:“可有治疗之法?”
叶长清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身坐的轮椅,眼眸微眯,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没有。”
小厮终于忍不住,刻意压抑的笑声断续从唇边溢出,他飞快的堵住嘴。
主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被一个女子说肾亏,而且还是不能治。
叶长清站了起来,对景卫邑道:“脉我诊或了,皇上那里我也算有了交代。”
“请便。”景卫邑也不阻拦她离开。
叶长清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