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
另一头。
张妈妈领着人进到外间,见容珺仍没应声,扯着嗓子继续说:“殿下还要奴婢转告您,驱逐外敌、收复失土虽是大功,却切莫初回京便误了早朝,叫皇上误会您倚功自重、恃功而骄。”
话刚落,就见容珺从里头走了出来。
男人长发披散,宽肩窄腰,身姿修长挺拔,一袭精白外袍松垮地披在肩上,衬得他肤色极白,宛若上好的瓷玉,清贵隽逸。
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内,落在他轮廓优美的侧脸上,勾勒出清隽线条,带出一道阴影。
他微微垂首,长睫低垂,薄唇轻抿,半边俊脸隐在光影暗处,教人看不清神情。
张妈妈不知为何,心脏突地一跳,莫名地涌起一阵不安。
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们倒是都看红了脸,纷纷羞怯的低下头,不敢多瞧。
“既然大公子醒了,那就请公子回到屋内,好让丫鬟们伺候您更衣上朝。”
张妈妈堆起笑脸,边说边朝容珺走去,却还没来得及靠近,颈间已横上一管铁笛。
打自容珺回京那日起,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其实就都围绕着他。
容珺本是天之骄子,生于钟鼎世家,锦衣玉食,三岁能读五岁能书,自幼聪慧异常。
六岁那年,国公府遭逢巨变,他以拜名师习武为由被远送江南,直到将近十三岁,才又被接回国公府。
众人皆在猜想便是这层缘由,容珺才会不似寻常武将,总爱着玉冠锦袍,做书生样,与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丝毫沾不上边。
不止百姓爱谈他,就连姑娘们也爱说他,说他面如冠玉,姿容无双。
说他年纪轻轻练就一身好武艺,一柄画杆方天戟,战场上所向无敌,素日却一管铁笛不离身,爱好音律,儒雅风流。
说这么一个将星入命,才貌双全的玉面郎君,从今往后不知该是多少春闺少女的梦中人,国公府的门坎,怕是要被踏破了。
外头那些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容珺爱好音律吹得一手好笛,张妈妈却是亲眼见过那铁笛的可怕之处,猛地一僵,再不敢乱动。
“许是我多年未回京,不止母亲贵人多忘事,就连张妈妈也忘了。”
容珺抬眸,微微扬唇,笑容温润谦和,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不见半分宿醉之姿。
“我从不许别的丫鬟近身,身边自有贴身丫鬟伺候。”
张妈妈见他眼里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这才松了口气。
也是,大公子终归在战场打滚多年,身上难免|流露一些威严的肃杀之气。
“这……”
张妈妈环顾了下四周,装模作样的哎哟了一声:“如今大公子都醒来了,居然还不见云娆那丫头来伺候您,这素来丫头惯会贪睡偷懒,怕是还在自己的屋里睡着,您不如就先──”
“退下。”
许是常年驰骋沙场的缘故,容珺笑起来虽然很温柔,温和儒雅,却自带一股咄咄逼人的强大气场,给人一种冷淡的疏离感。
此时笑容满面的下着逐客令,反倒更令人不自觉地感到惧怕。
张妈妈笑容微僵,咽了口涶沫,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容珺突然似浸了冰的眼神看得坐立难安,冷汗直流。
容珺失笑:“张妈妈是在等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他慢条斯理的抬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容珺为当今天子亲封的大将军,素手一挥,便有几十万将士齐齐单膝跪地,张妈妈哪里有胆接话,身旁的丫鬟更是齐齐惶恐跪地。
待张妈妈一行人都离去,容珺才又将贴身小厮云笙给唤了进来。
云笙和云娆一样,从小就伺候容珺身边,忠心贯日。
他先是让人去烧热水过来,准备沐浴洗漱,最后才同云笙吩咐:“让张识带一队人过来,守在院外,寻空将院里的人全换了,至于刚才没出面制止张妈妈的,直接叫人牙子来,全部发卖。”
云笙应是,犹豫片刻,面色担忧地问:“那云娆姑娘……”
“我自有安排,不必担心。”
云笙不再多问,离去前却又被容珺叫住:“先派人去一趟明晖堂,请钟大夫过来。”
“是。”云笙微怔,随即眉眼弯弯地退下。
回屋,容珺见人仍藏得严实,一如既往的乖巧,眼里浮现一抹难得笑意。
大步上前将人解救出来。
暑气蒸人,锦被里头的小姑娘早就浑身都被汗珠浸透,几绺发丝贴在脸颊两侧,红彤彤的双颊冒着热气。
犹如出水芙蓉,明媚艳丽的教人挪不开眼。
容珺看她这样子,心里莫名生出了愉悦,忍俊不禁:“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说到一半忽地噤了声,握着铁笛的手指节青白。
好半晌,才又笑道:“我已经让云笙备水,待会你先清洗。”
云娆和他对视着,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还在做梦。
小姑娘不说话,容珺起初不以为意,仍兀自说着,直到她下榻跪在他面前,恭敬的低下头。
他怔了一怔,低眸看她:“这是在做甚?”
他的表情依旧是带着浅浅微笑的儒雅模样,语气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