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澜思绪变幻,而趴在他膝盖上的云青却在这时打起了呼噜。
扶澜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趴在他身上的白色绒球,忍不住无奈笑了笑,就把云青抱着,小心翼翼的放到床上去了。
然后,扶澜又拉下帐幔,自己走进了内室,取出了先前姬长渊给他的那个木盒。
木盒外表并不起眼,但盒子却有些重量,扶澜轻轻伸手揭开盖子,一道流光华彩就扑面而来。
扶澜定睛一看,顿时心头震动不已。
那木盒里衬着一条鲛绡织成的帕子,帕子上面放着两样东西。
一样是散发着七彩光芒,半透明的龙鳞,另外一样则是一颗圆润光洁的明珠。
那明珠不是普通的明珠,而是……帝后专属的凤珠。
扶澜眼睫颤了颤,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他没想到姬长渊会这么认真,居然连凤珠都送出来了。
但随后,扶澜却并没有拿起那枚凤珠,而是伸出手,轻轻拿起了那片七彩龙鳞。
那龙鳞在灯光的折射下流光溢彩,十分好看,但鳞片却不大,还微微带着一点柔软。
若是不知道的,恐怕会以为这是云母片。
但扶澜却清楚,这不是什么普通的龙鳞,更不是什么云母片,而是……龙的心间麟。
一条龙,一生只有三片心间麟,每片都蕴含着极高的法力修为,而且能跟龙本身产生共鸣。
所以龙族有一条不成文的说法,就是心间麟必须送给挚爱之人。
但送出心间麟,对于一些修为极高的龙族而言,又不啻于亲手将自己的把柄交出去。
而且拔下心间麟的那种痛苦,并不下于剜心、
是以这种做法已经很少有人效仿了,甚至还会有龙族在嘲笑其他龙脑子傻的时候说:你怕不是把心间麟都送人了吧?
但……姬长渊却真的做了。
一颗凤珠,一片心间麟。
姬长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想娶季青。
而且,还是封后。
封后啊……
扶澜握着掌心那枚心间麟,心绪万分复杂,曾经也有一个人,告诉他,等那人伤势恢复,就宣告三界,要迎娶他为后。
但扶澜终究还是没有等到那人的承诺,可今日,却等来了那人孩子的两份厚礼。
这两份厚礼虽然没有伴随什么承诺,可扶澜却心中清楚,这两样东西,哪一样都比那人当年的一句——阿澜,我一定要娶你为后,来得认真得多,情深得多。
可惜,偏偏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扶澜将那片心间麟放回到了木盒里,然后闭上了眼。
明日他再去给姬长渊解毒的时候,就把这木盒还回去吧。
他现在,真的要不起,也不想要。
他之前爱的太累了,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
这天夜里,扶澜躺在床上,那木盒就放在他的枕头下面,他明明告诉自己,该放下了。
可偏偏只要一闭上眼,他就能记起当初姬长渊将木盒珍而重之交给他时的表情。
那时姬长渊微微仰着脸,那俊美温润的脸上表情那么诚挚,就连失明的眸子都显得熠熠生辉。
“……”
猛地翻身起来,扶澜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褥,再伸手摸了一把额头,就发觉自己已经脸上滚烫,有些隐约要发烧的迹象了。
随后,扶澜静静叹了口气,心烦意乱,就翻身下床,披好外裳,一个人默默走出了素问台。
一出素问台,清冷的夜风就吹在了扶澜身上,激灵灵将他吹了个冷战。
扶澜一下子尽数清醒了过来。
他微微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担忧。
之前明明已经经历过一场那样惨败的恋情,扶澜本来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动心。
可这会,他却明明白白感受到,自己确实有些动心了。
虽然不如当初那么一腔热忱全身心都泼出去放在一个人身上,但也已经安定不下自己的一颗心了。
姬钧天,姬长渊。
这父子俩,难道都是他命里的克星么?
随即,扶澜就忍不住仰起头,从高高的素问台上朝紫微宫那里眺望。
紫微宫中此刻还明亮一片,姬长渊……似乎没睡?
想到这,扶澜竟是有些忍不住想要提步走下素问台,但他步子刚刚迈开,却又陡然惊醒过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这就妥协了?
且不说他现在身上的心魔之誓还没解开,就是季青跟他自己身份的这个问题都没有说破。
根本就不能预料姬长渊在知道季青真实身份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可扶澜在潜意识里又忍不住想——现在姬长渊的毒还没完全解,他还得继续给姬长渊过毒。
不如现在就去?反正……这毒迟早得解。
想到这,扶澜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踏下了素问台。
可偏偏就在这时——
“扶澜,你怎么站在这?”
一个熟悉的声音淡淡响起,扶澜猛地一惊,一抬头,就看到一袭青衫从天而降。
正是百解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