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坐起来,手臂从他后背绕过去,托起他的肩膀。
当她将手收回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被轻微硌了一下。
是肩胛骨的棱角。
关挽月心中一顿:才过了一周,他好像就瘦了。
而后她就听到,耳边传来他沙哑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听方先生说你生病了,过来看看你,”关挽月扬起一个笑容,“你想吃点什么吗?我给你带了白粥。”
尽管她笑容灿烂,齐沉星还是清晰地看到了她眼底的倦意。
他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
今夜京城的夜色很美,正好有明月高悬。
齐沉星顿了顿,问道:“现在几点了?”
关挽月看了眼手机,回他:“十一点了。”
齐沉星皱起眉头。
她该休息了,不该过来。
他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悦:“这么晚了,方胜斌还让你过来?”
关挽月眨眨眼睛:“十一点……不晚啊。”
“太晚了,”他有点像和自己赌气,带着莫名的懊恼,“我病得没那么严重……咳咳!”
他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呛得面部通红。
“齐先生,”关挽月小声吐槽他,“你怎么和我三岁的时候一样呢……”
犟着不肯吃药看病,哼,小孩脾气。
她轻拍他的背部,等他咳嗽停下来,又给他倒了杯水。
等倒完水后,关挽月转身:“我出去……”
“别走。”
他忽然伸手拽住了她。
明明病得连自己用手撑着坐起来都费劲,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勒得她都有些生疼。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孩童般的脆弱和依恋:“你别走……”
“嗯?怎么了?”关挽月回头看他,“我出去拿个勺子给你喝粥。”
齐沉星缓缓松开了手。
关挽月离开房间,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
等她拿了个勺子进门,一踏进去,正好看到男人的眼眸执拗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他湿透的额发贴在鬓角,病容把五官的锐意都消除,目光中带着几分彷徨无助,像是被雨淋湿的大狼狗在等着主人回家。
想到这个画面,关挽月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我回来啦。”
见到她之后,男人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下来,仰头看她,神情专注而认真。
她拿起保温盒,扭开盖子,屋内顿时飘出一股白粥的香气。
关挽月把保温盒与勺子都塞到他手里,骄傲道:“这是我熬的粥哦!”
她碎碎念给他说着今晚发生的事情:“我干妈来了京城,晚上我们吃的火锅,干妈说她肠胃不好,我就去给她熬了白粥,等我们火锅吃完,白粥刚刚好也煮好了,干妈喝了一碗粥,还剩下很多,我顺手就给你装了带过来啦……”
“咦,”关挽月说着说着发现面前的人一点没动,“你怎么不吃?”
关挽月有点懊恼:“你不喜欢白粥吗?”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闪着亮光的眼睛,低头抿了一口粥。
温热的米粒在喉间化开,漾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没有不喜欢,”他又舀了一勺粥送入嘴里,“粥……很好喝。”
他一口一口地将保温盒里的粥全都喝完,抽疼的胃部仿佛也得到了抚慰一般,安静了下来。
关挽月全程都专注地看着他,等他喝完之后,还像表扬小学生一样表扬他:“哇,吃完了,超级棒!”
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抵在他额头:“不过你还在发烧……再吃点药吧!”
关挽月像小旋风一样跑出去,然后端回来一杯已经泡好的冲剂和几粒药丸。
她轻声哄着他:“来吃药啦……”
少女娇软的声音像是羽毛一般钻进他的耳里,两人离得太近,他还能闻见她身上没有消散的火锅香气,似乎还混杂着一点淡淡的酒气。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种混杂的味道。
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十分安宁。
他顺从地吞下了药,她又拿起一片干毛巾,擦干他额头的汗水。
“齐先生,”她事无巨细地问着他,“身上的衣服汗湿了没,要不要换身衣服?”
齐沉星点点头,关挽月下意识接到:“我帮你……”
齐沉星静静地望着她。
她忽然红了脸:“呃,我是说,我帮你把方先生叫进来。”
她落荒而逃,一溜烟地跑远了。没过多久,方胜斌走了进来。
方胜斌见到他的状态,松了口气:“齐哥啊,你这硬撑着不看病也不吃药,我还真怕你把脑子给烧坏了……”
齐沉星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眼神看得方胜斌心底发毛,他不禁挠挠头:“你怎么了?还在为了齐伯父的事情生气?”
齐沉星把眼神挪开:“你以后大晚上的,别把叫她过来。”
方胜斌半天才反应过来齐沉星在说什么,他一拍大腿,疯狂吐槽:“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你不肯吃药!难道要看着你烧成傻子吗!”
哼!不识好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