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 愉妃可有什么异动?”皇后问。
舒妃安静地坐在下首,对皇后道:“没有,愉妃自接手婉嫔手中的活计以来, 便一直安分守己, 从不做多余的事, 在遇到重大的事情之时, 都会先请示臣妾的意见, 暂时看不出她有什么野心来。”
皇后道:“她才刚刚接替婉嫔协理六宫宫务,若是此时便急匆匆地展露出自己的野心来, 意图越过你, 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不是聪明,而是愚蠢。倘若她是个聪明人,至少在她能够完全令宫中的人敬服她之前, 她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动作的。”
“皇后姐姐说得是。不管怎么说,愉妃也有着指使芳答应谋害您的嫌疑,哪怕她眼下表现得再无害,咱们也不能对她掉以轻心。那幕后之人能够将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且还让人追查不到她的身上,可见她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从这个层面上来说,倘若愉妃当真这么快就被捉住了把柄,那么,她反而不可能是那幕后之人。愉妃越是表现得无害,咱们反倒越该对她警惕才是。”
愉妃作为与芳答应走得较近的妃嫔之一,也有一定的指使芳答应谋害皇后的嫌疑,但舒妃私心里还是认为纯妃和嘉贵妃的嫌疑更大一些。不过, 这并不意味着,舒妃会对愉妃掉以轻心。至少从愉妃拒绝皇后的招揽这件事中,可以看出,愉妃也是有野心的,她并不像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与世无争。
“说来,最近六格格的病情也大有好转了,婉嫔最近也能腾出手来了。若是皇后姐姐当真不放心,可以以愉妃不熟悉宫务为由撤销她协理六宫的权力,依旧让婉嫔回来协助您。”舒妃想了想,道。
虽说愉妃还算安分,且办事能力也不差,与她合作,对于舒妃来说没有太过糟心的地方。但舒妃终究与婉嫔合作了那么多年,且又是同一阵营的人,有着相同的利益,她们之间的默契,自不是区区一个愉妃能比的。
如今舒妃与愉妃合作,有七八分的精力要放在宫务上,剩余的两三分精力则要放在防备愉妃上
。如若换成婉嫔,舒妃与婉嫔配合默契,且婉嫔又不需要舒妃花费心思盯着,她根本不必花那么多功夫,皇后也能安心许多。
皇后道:“不必,如今六格格还没有好利索,即便咱们让婉嫔回来干活,婉嫔恐怕也是无法心无旁骛的,倒不如让她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儿地陪一陪六格格,也弥补一下她这些年来未能好好照顾六格格的遗憾。”
当初祈嫔在得罪了皇后之后,皇后便设法将六格格抱给了婉嫔抚养。婉嫔没有自己的孩子,这些年,把六格格视作了自己的亲骨肉。
平心而论,婉嫔是一个好额娘,她尝试着去学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在物质方面尽可能给六格格最好的,在精神方面,她也从不吝惜对六格格的关怀。除此之外,婉嫔对六格格的维护也是不遗余力,她的宫中有谁胆敢因为六格格的生母而轻忽六格格,其余阿哥、格格若是胆敢欺负六格格,她绝不会退让半分。
只是,婉嫔协助皇后管理六宫事务,实在是太忙了,她很少能有这样的机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来,全心全意地陪伴自己的女儿。
作为一个体恤下属的“老板”,皇后自然不介意给婉嫔放一个长假,让她趁着这个机会与女儿共享天伦。
“这……”舒妃一时有些语塞:“皇后姐姐当真体恤婉嫔。”
皇后看向了舒妃,开玩笑似的对舒妃说道:“你也不必羡慕婉嫔,回头,等婉嫔忙完了,你若是想要休息一阵子,好好儿地陪一陪十阿哥,也是可以的。”
若是寻常妃嫔,想要请个假,还要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协理六宫之权会不会被人顶了去,舒妃和婉嫔作为皇后的人,自是不必担心这方面的问题的。皇后这番话,说得可谓是真心实意。
舒妃感受到了皇后的善意,但还是笑着婉拒了道:“多谢皇后姐姐,只是这协理六宫之事毕竟非同小可,无缘无故的,臣妾也不好让皇后姐姐为臣妾破例,回头没的让人说臣妾轻狂。且十阿哥如今也渐渐大了,素日里自有
太傅们操心他的功课,臣妾充其量也只需要在他下课之后关心一下他的饮食起居,别的也不需要臣妾多费心思。”
她终是不愿落人口舌。
皇后闻言,感叹道:“你也未免太过谨慎了。”
“在这宫中,每日多少双眼睛盯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舒妃道:“皇后姐姐若是不愿让婉嫔提前归位,少不得还要再让愉妃干一阵子活了——不过,这样也好,愉妃若是才掌权,皇后姐姐就夺了她手中之权,难免让人以为姐姐容不得愉妃。”
皇后颔首道:“是这个理儿。愉妃那儿,你多费些心思盯着。最近,嘉贵妃、纯妃可有什么异动吗?”
“嘉贵妃与纯妃因着婉嫔手中空出来的权力而有所意动,不过最近都老实了。纯妃每日在宫中‘养病’,时不时便将六阿哥和六福晋唤进宫来侍疾,往皇家寺庙送东西的频率也变高了,说来,皇上为四格格指婚之后,纯妃一腔慈母心肠倒是被激发了出来;至于嘉贵妃,她正忙着吃斋念佛,对于已经出继的四阿哥也还算关心,在这方面,她倒是汲取了纯妃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