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树正在立雪阁看书,见了丰氏就要起身行礼,丰氏连忙按住他不让他起来,嗔道,“见了娘亲还这么多礼做什么?”
谢嘉树只得依旧坐下,习惯性的将书拿在手中,方问道,“母亲这么晚到外院来是有事?”
丰氏见他那手不释卷的样子,长久以来的心事又勾了起来,这孩子也太用功了些!
谢家人大多天性爱读书,苦读的绝对不在少数,可她就没见过有像她这小儿子这般用功的!
当初谢探微、谢嘉木也用功,可也没像他这个样子,恨不得成天不吃饭不睡觉的读书写字!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仇希音的好处来,仇希音来的这段日子,树哥儿玩儿的时间只怕比他懂事以来加起来的时间都多,连笑容都比平日多了。
只可惜仇希音要回家了,她还是要想法子将她早些将她带回谢家——
丰氏笑着握起谢嘉树的手,“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瞧瞧你,顺便和你说一声,明儿早上和音音,还有你大哥、二姐、三姐一起去我那里用朝食,明儿你父亲一早就回府”。
谢嘉树点头,正巧绿萝端了茶水来,他便借去接茶水的机会,挣脱了丰氏的手,亲端了茶杯奉给丰氏,“母亲喝茶”。
他早已长大,实在不习惯与母亲如此亲密。
丰氏倒是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笑道,“正巧今儿个那个猫儿眼的发箍做了出来,我就送去给音音了,音音喜欢的不得了”。
丰氏说着掩唇轻笑,一边不动声色观察谢嘉树的反应,“还哭鼻子呢!说是你娘我这个舅母和你这个小表哥对她太好了呢!”
谢嘉树刚开始明显舒缓的神色在听到最后立即紧绷了起来,“哭了?要不要紧?”
丰氏失笑,“音音是感动哭了,又不是被你娘我欺负哭了?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
谢嘉树却不理会丰氏的打趣,认真道,“大夫说了,音音是胎里带来的弱症,关键在养,平日里最忌劳心费神,饮食无定的”。
“好了好了,以后有好东西,我就不给音音了,免得她劳心费神,总行了吧?”
谢嘉树抿了抿唇,不说话了,丰氏起身笑道,“好了,不笑话你了,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着,明天先去流云院接了音音,带着她一起去”。
谢嘉树应下,将丰氏送出了立雪阁,想想到底不放心,吩咐绿萝道,“你去流云院瞧瞧,也不必惊动表妹,只问问红萝,表妹怎么样了,歇下了没有”。
绿萝领命而去,却是许久都没有回来,谢嘉树等得心焦,想着莫不是仇希音又不舒服了,绿萝要留在那里帮忙,正要再遣人去瞧瞧,绿萝终于回来了。
他这才按下纷乱的思绪,轻轻舒了口气,等绿萝靠近。
绿萝满脸是笑的俯身叫了声四爷,谢嘉树见她这个模样,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伸手将不知什么时候放下的书拿了起来。
绿萝笑道,“爷等久了吧?刚刚奴婢去流云院,恰巧表姑娘
带着几个丫鬟在做针线,见了奴婢非要拉着奴婢喝茶,奴婢见表姑娘热情,就坐了一会,劳爷久等了”。
谢嘉树皱眉,“大晚上的做什么针线?”
绿萝掩唇笑道,“表姑娘说爷您亲画了花样子给她定做了发箍,她自然要投桃报李,给您做个荷包书袋什么的,也是一番心意。
还拉着奴婢问了半天爷您平日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花样子颜色,衣裳鞋袜又喜欢什么样子的”。
谢嘉树微微别过脸,绿萝怕他害臊,忙转移了话题,指着手中提着的食盒道,“爷,表姑娘赏了好些个吃食给奴婢,还有一匣子从江南带过来的珠花戒子,十分的精巧可爱,爷您要不要瞧瞧?”
谢嘉树摆手,“表姑娘既赏给你,你就好生收着,下去吧”。
绿萝谢过退下,谢嘉树看书时向来不喜人在一旁伺候的。
谢嘉树对着书发了会呆,回神笑了笑,拨了拨灯芯,又继续看书不提。
……
第二天一早,谢嘉树准时起床练字,待见天色差不多了,才收拾了往流云院来了。
仇希音已经收拾妥当,听说谢嘉树来了,和他一起往丰氏所居的本明堂而去。
仇希音穿着艳赤色簇团蔷薇霓裳短衣,下着象牙白十二幅湘水裙,梳着两个鬏鬏,戴上了昨儿丰氏送去的发箍,戴着一对红宝耳钉,与发箍上攒着的红宝相映成趣,映衬的她整个小脸明艳秾丽,比平日又多了几分活泼来。
谢嘉树瞧着不知怎的就觉心头欢喜,隐隐还夹着几分自豪来,唔,音音戴着那只发箍果然好看,不枉费他涂涂抹抹好几天的时间才画了式样出来。
他惦记着要叮嘱仇希音晚上不能多做针线,免得伤眼睛,又因为要涉及到她给自己做荷包笔袋,颇觉得不好开口。
仇希音却已经说起了他送她的发箍,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麻雀,极尽溢美之词称赞发箍有多么漂亮,她有多么喜欢。
谢嘉树听着面上虽不显,嘴角却几不可见的牵了起来,见她说的告一段落,忍不住赞道,“音音戴着很漂亮”。
仇希音听着一双大大的猫儿眼顿时笑眯成了两条弯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