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抓起钥匙,然后扶着阮莹往走廊右手边走去。
储藏室在走廊最底,开门之后便有一股灰味迎面扑来,显然是很久没有人去过了。
老板娘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灯。
阮莹觉得眼前豁然明亮起来——这是一间客房大小的房间,里面的东西横七竖八的放着,门旁堆着两个纸箱,里面放满了废品,房间墙壁两侧各竖着一个木柜,从透明玻璃橱窗里可以看见里面放着各种药品,和一些书本玩具之类。
阮莹的注意力却被一包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住了。
看上去那是——卫生巾?
这种东西干嘛要放在常年没人去的储物间啊?
“麝香保心丸……”
老板娘嘴里念叨着,打开柜门翻找起来。
这里面大大小小的方盒子,零零碎碎的瓶罐子多的让人眼花缭乱,阮莹甚至怀疑老板娘以前家里是开药店的。
正常家庭药箱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药?
有胃药,心脏急救药,感冒药……甚至含有治疗肺癌的靶向药物?
所以,老板娘家里有人得了肺癌么?
阮莹心里一惊。
“找到了!”老板娘从盒子里抽出了一个更小的盒子,里面放着黄瓶身黑盖头的一小瓶药。
“谢谢。”
她连忙接过药,拧开水杯,将药服用了。
“行了,这一瓶药就先放在你那里。”老板娘爽气的把盒子也一道塞进了她手里。
阮莹又喝了几口水,慢慢平复下心跳,暂时没有精力说话。
“哎……”
看着眼前这一柜子的药,老板娘忽然心情低落下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色忧伤。
“真是时间过得快呀,家里还剩了那么多药,人就走掉了。”
说道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也立刻红了,就要落下泪来。
“我弟弟呀……”
老板娘暗自神伤了一会儿,对着这满屋子触痛记忆伤痕的东西,实在承受不住。
她忍不住向阮莹倾诉起来,语气哀婉,无限伤痛:“这些药都是给他准备的,他从小身体不好,一会儿心脏病,一会儿哮喘,还经常得肺炎……就靠着这些东西续命。”
那确实很痛苦。
阮莹不由的而心生同情。她也是身体虚弱,经常生病,对此深有体会。
“可怜见的,我们父母死的早,从小就是两个人一起长大,相依为命的。”
老板娘实在忍不住流下眼泪,近而逐渐地掩面而泣。
“这样也还好,虽然辛苦,但是我勉勉强强也能养活他。”
“他人也聪明,性格也好,懂得体贴我,理解我。我们一起虽然活得辛苦,但日子还是平淡快乐的,至少有个盼头!”
“可是,他……”
说到这里老板娘痛苦得难以自已,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是哭得双肩颤抖。
阮莹心中同情,于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希望能抚慰一二。
“痛苦的不仅仅是病人,还有病人的亲属,一直以来,你真的辛苦了。”
“我倒宁愿一直辛苦下去!”
老板娘哭着说道,依然将脸埋在双手中。
“可是他后来得了肺癌……然后,撑过了四五个年头……”
她又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明白的,”阮莹连忙柔声安慰,心里也不由得为之叹气,“但是,您也别太伤心。其实,人生总共也没有几个四五年,好好把握的四五年并不比庸庸碌碌的一辈子更短暂……您的弟弟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说的也是。”老板娘叹了一口气,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这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一般人得了肺癌都撑不过两三年。”
“只是我今天又看见了这些药,这些我托人买的外国进口的药。”
她的目光片刻不移地盯在那药柜上,流露出的不舍,让人心中发酸。
“还剩了那么多,人就走了。”
阮莹也安静了下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她也不忍心看老板娘如此痛苦,于是又试图安慰。
“你弟弟不希望看见你为他伤心啊!一直以来,你承受的压力也不小,这些药一瓶就是几万,你已经很尽力了。”
而且这可是至少五年前的进口药,那时候的药价只会比现在更贵。
而老板娘似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一直这么养鸡务农,哪里负担得起这些药?一定是劳作的天昏地暗,才勉勉强强能让弟弟看得起病的。
“呵。”
老板娘听了这话,竟冷笑了起来,连带着哭腔也淡了下去,声音里充满着怨恨。
“是啊!我哪里有钱买这种药?”
“要不是为了给他看病,我怎么可能会嫁给我现在的男人?”
“我呸!我忍了他这五六年,不都是为了我弟弟吗?”
说到这里,她的怒气未退,可是那伤心和绝望又生了起来。
“可惜,弟弟走得这么早……我却搭上了我的下半辈子,我的人生——全毁了!”
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