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就病了,那也是好的。
林黛玉不与林涧同桌用饭,不能吹风是一方面。还有一点小原因是她眼睛才涂过药,她又喝过药,这一身的药味她也不好意思往林涧跟前坐,因此也就罢了。
一时饭毕,紫鹃正带着丫头们把桌上的碗筷和未用完的饭食撤下去,外头钱英却来门前回话了。
“少爷,夫人寻到了少爷要的人,已经给少爷送来了。”
林涧起身走至门口,他往外一瞧,看清了钱英身边站着的两个小丫头,一时倒笑了起来。
“我道是谁,原来送过来的是你们两个。”
他打量两个小丫头一番,见两个小丫头打扮的干净清爽,就带了两个小丫头进屋,让紫鹃领着两个小丫头去见林黛玉。
他则在外间笑道:“林姑娘,这两个丫头是我娘送来的。她们年纪虽小,可功夫着实很好。日后,就留在姑娘身边保护你的安全。”
说起来,这两个才满十四岁的小丫头与林涧还是颇有些渊源的。
一年前,在林涧还是前锋营副将的时候,当时他手下有一骁勇兵士战死,只留下两个不满十四岁的女儿。那兵士是个孤儿,妻儿跟他随军居住在皖南,可惜驻地有一回闹瘟疫,其妻不幸染病去世了,这两个从小就假充男子教养的小丫头就只能跟着这兵士过活了。
兵士战死,独留下这两个孤女无人抚养,军中本有抚恤,可这两个小姑娘年幼,兵士妻子的家人贪图兵士的抚恤银,骗了钱到手跑了,却将这两个小姑娘丢下了。
一众相熟兵士知情后自然愤愤不平,跑去把人追上,把抚恤银拿了回来,可对于这两个小姑娘的归处却犯了愁。这军营里,又怎么能养着两个女孩子呢?
后来,是林涧出头做了主,问了两个小姑娘的意愿,得了她们的愿意,就把两个小姑娘送回林家,托给乔氏照顾了。没想到因缘际会,此番替林黛玉寻护卫,乔氏竟把她们送了来。
虽然一众兵士因为擅专干涉军外之事被惩处,但这两个小姑娘如今看起来不错,也足以抚/慰众将士之心了。
两个小姑娘在林家未受苛待,读书习字,不但比从前懂事,功夫也比从前更好了。她们早得了乔氏吩咐,见了林黛玉便行礼叫姑娘,还口称属下。
两个小姑娘一身劲装神采奕奕,眼睛又圆又亮,倒是一见面就博了林黛玉和紫鹃的喜欢。
兵士为国捐躯,两个小姑娘也是忠勇之后,为人护卫是她们的营生,但林家上下从不将她们当奴仆看待,她们是雇工,也不必签什么卖/身契,说起来,与紫鹃还是有所不同的。
何况,听两个小姑娘所言,此番也是她们听乔氏说了原委,自己自愿要过来的,说是要报答林涧和林家的恩情。
听两个小姑娘说完始末,林涧便在外间笑道:“从前军中混着叫你们大妹二妹,也没个正经名字。后来我娘写信说,回了家就给你们取了名字的,怎么如今到了林姑娘这里又要取名?原先夫人给你们取的名字不好么?”
年纪大些的小姑娘笑道:“少爷不知道,我们来时夫人说了,此番我们是到林姑娘身边保护她,林姑娘才情出众,想出来的名字更好听,夫人说,让林姑娘给我们取更好的。”
林黛玉倒觉得当不起这话,忙问乔氏给她们取的什么名字。
一人笑说香雾,一人笑说纤柔。
林黛玉听了垂眸默思片刻,才轻声道:“风卷珠帘自上钩。萧萧乱叶报新秋。独携纤手上高楼。缺月向人舒窈窕,三星当户照绸缪。”
她念了这几句忽就停下了,林涧在外间含笑接道:“香生雾縠见纤柔。”
“这两个丫头的名字,正出自这首新秋。林姑娘好敏捷的才思。”
林黛玉微微抿唇,静静笑了笑,她觉得乔氏取的这两个名字就极好,便说不必改了,然后让紫鹃带着香雾纤柔两个去安置。
待人都走了,林黛玉才又道:“三哥,我听紫鹃说,你不愿宿在客房里,却要搬了椅子坐在庭前赏月听风,可外头夜深露重,你露天在外,若是着凉生病了可怎么好?”
林黛玉觉得林涧不必这样客气,她才听紫鹃一说,第一反应便是格外担心林涧的身体受不住,“三哥才答应过我的,会好好研习养身之道,也会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怎么转脸就说话不算数了呢?”
林涧为她守夜,他本就身体不好,若再为她添一层病,她这心里越发过不得了。
两个人之间隔着轻纱帐幔,林黛玉床前还放了一架屏风,两个人都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对方的身影,各自脸上的神色却是瞧不见的。
但说话听音,林涧听出林黛玉的深切担忧,他唇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却克制着没让自己的话中带上笑意和雀跃。
“无妨。秋夜朗月清风难得,我被这府里的事闹得头疼,正好在姑娘这院中静静心。姑娘这里清静,客房里憋闷,我也不愿待在里头。况我明日还要上朝,朝中有些事情需要我静静的想一想。这客房里有小陈和钱英在,我在内踱步难免扰了他们安眠,我在外头还自在些。”
林涧言罢,方故意漫不经心的笑道:“其实姑娘也不必如此紧张。我纵有些毛病,但也不至于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