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会吹吹风就病倒了。从前在皖南,若有这一夜清风朗月相伴,这一夜就是奢侈的时光了。我这一身的伤,练了十来年的身体,熬一夜寒风夜露,当真不碍事。”
林黛玉还待再劝,可心里又着实有些进退两难,她是担心,又怕劝多了林涧嫌她唠叨,又怕林涧误会她觉得他身体太差以至于伤了他的自尊,一时心头百种思虑从心掠过,真真是才缓过来的一颗心又尽皆挂在了林涧的身上。
林黛玉还没想好,就听林涧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而后拔脚就要退出去的,林黛玉来不及多想,连忙将人叫住了。
林涧果然站住,含笑在外头问她何事。
林黛玉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听香雾说,伯母嘱她给你带了换洗的衣物来。你也淋过雨,你纵不肯进屋休息,那就梳洗更衣。穿着湿衣终归对身子不好。”
林涧这回倒答应的很爽快:“好。不过,在姑娘这里梳洗更衣不妥当,我去怡红院。那里空着,又住过人,一应男子所用器具倒也齐备,正可以派上用场。也不用府里的人伺候,我嘱钱英烧些热水就可以了。”
“姑娘这一日也累了,就别再费心了。好好歇着。我这就出去了。”
林涧出来时,正巧紫鹃安顿了香雾纤柔回来,待紫鹃进屋后,林涧便嘱她将门关上,要她好好陪着林黛玉,外间有事也不必管,他会在此守着。
乔氏不但给林涧带了换洗衣物,还给小陈和钱英也带了。
林涧带着钱英先去怡红院,留下小陈守着潇湘馆,不多时,林涧和钱英回来后,又让钱英带着小陈过去。
等他们这里忙完了,小陈和钱英也没去客房歇着,林涧坐在庭前赏月听风,他两个就站在一旁陪着。林涧让他们去休息他们也不肯去,林涧也就懒得管他们了。
林涧见林黛玉屋中灯火未熄,以为她到底为今日之事心绪难平难以入眠,他抬眸瞧了瞧满院子的风竹,微微挑了挑眉,便起身走至那回廊下,挑了几根完好的竹叶回来,又用清水洗净了,正要放在唇边吹曲子时,却听见门响一声,回头一瞧,竟是紫鹃出来了。
紫鹃替林涧备了清茶点心,还让人给小陈和钱英都置了桌椅小几:“姑娘说,侯爷既不愿去客房歇着,那在外头也不能太将就。热茶保暖,点心果腹,侯爷也能舒坦些。后半夜天太冷,朝中的事情侯爷若是想明白了,还请往客房歇着,不然上朝的时候没精神,仔细殿前失仪。”
林涧含笑应了,他也没多说什么,拿了竹叶放在唇边吹起来,倒是小陈和钱英在旁殷勤帮着紫鹃张罗起来。
紫鹃忙完又回去,林黛玉还等着她呢,只是听见外头熟悉的竹叶曲声想起来,不由有些发怔。
紫鹃唤了她两声,林黛玉才回过神来。
紫鹃笑道:“侯爷说,他肯定听姑娘的话,叫姑娘宽心别多虑。”
“只是,我在外头听这曲子熟悉多问了两句,姑娘猜怎么着?原来侯爷真是个有心人。咱们原先还以为去扬州的时候,侯爷夜/夜在官船上吹这曲子是兴之所至。可原来这曲子是安神所用,侯爷说,这曲子是林夫人从小哄他安睡所用。侯爷恐姑娘心绪不宁,那时,现在,都是特意吹给姑娘听的。就惟愿姑娘能睡个安稳觉。”
林黛玉听了这话,倒半晌没出声,只是垂眸望着自己落在被褥上的发梢出神,紫鹃想问问林黛玉的心意,哪知林黛玉一抬脸就吹熄了紫鹃手边小几上烛台里的烛火,然后翻身便躺下了。
她规规矩矩的睡着,被子盖住了半边脸,夜色昏暗,紫鹃便什么都瞧不清了。
紫鹃林黛玉半夜起身把烛台打翻了,便将烛台拿在手里,然后替林黛玉掖了掖被角,又替林黛玉把床帏幔帐整理好,才站在床边低声道:“我瞧着,侯爷大抵是一开始就对姑娘用了心了。”
紫鹃这话也没打算要林黛玉回答,她说完就出去到外头榻上安歇了。紫鹃却不知,安谧的黑夜里,林黛玉侧脸瞧着床帐里侧挂着的祈福结上落下的流苏穗子,她听着外头清越悠远的曲声,唇角慢慢勾起,微微低眉展露了一个无人看见的沉静笑容。
潇湘馆中竹影摇曳,秋风乍起,吹的窗下芭蕉都跟着摇动起来,安静的夜里,眼前本该有些凄清寂寞的景色,倒因着林涧的曲声添了几分沉沉的暖色。
一曲终了,林涧却正是兴起的时候,他见林黛玉屋中烛火熄了,想用曲声伴她安眠,正要复起之时,林涧忽而神色一凛,侧耳听了片刻,转头便对着钱英扬了扬下巴,示意钱英到西边去看看。
这园子如何布局如何行路,各处地形早已刻在林涧心中了。
潇湘馆之西便是曲径通幽处。那里林木森森,假山怪石极多,地形七拐八拐的,容易藏人,倒是不容易进贼。毕竟,外头就是这园子的正门,堂堂荣国府的园子,这府里太太老爷都在,况他还在这里,一般蟊贼岂敢擅入呢?
林涧是听见些动静,但他神色并不慌张。
这动静就不是进了贼人,而是有人放了暗号来寻他的。
只是这来寻他的人也不知是有何等紧急的事情,明明知晓他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不能等他回去再说,偏偏要寻来贾府呢?
少顷,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