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同样因为林涧带起的骤风中飞扬的积雪雪花中,那大大敞开的斗篷和已经在半空中散架的灯笼撞在一起,斗篷立刻被烧着了。
然后不知怎的,那烧成了个火球的斗篷在落地之前忽然爆开,一下子就炸飞了。数个火球落在围上来的黑衣杀手中间,不少人被炸伤烧伤,还有人身上着了火,黑衣杀手那边顿时有了一些些骚乱。
林涧一击得逞,嘴边不由挂上了一丝玩味笑意。
在更加模糊不清的夜色中,他的右手轻轻抚上腰封软剑,但他并没有立时将软剑抽/出来,而是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剑刃,深深敛着眸光注视着眼前这群人。
斗篷炸出的火球落地后还在燃烧,倒是将这梅林都照得比先前亮了许多,纵然火光距离都不远,但比之之前灯下黑的情形要好了许多,至少,林黛玉都能看清对方的具体人数了。
她放在手筒里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掌心早已汗湿一片,手炉早已被她拨至一边,但林黛玉也顾不上这些,她环视四周,粗略估算了一下,周围至少有四五十人。
林涧突袭这一手,伤了对方数人,对方在短暂的骚/动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先前的围剿阵型,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围着林涧,并不还击。
而林涧在一击得手之后,也并不趁胜追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与对方沉默对峙。
就在林黛玉心中疑惑的时候,对方人群中忽而响起一阵突兀的掌声,紧接着,从人群中便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来。
那黑衣人面上带着黑色的面罩,遮住了口鼻和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林黛玉瞧了一眼,她认不出那双眼睛是谁的,但那双眼目光十分锐利,里头满是冷冷的杀意。
这个黑衣人一出来,林涧沉沉内敛的神情忽而就变了,他眉眼间拢起轻忽悠远的玩味笑意。
“紫英兄,大家都是熟人。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对你可太熟悉了,你在我面前,又何必掩住容貌做这等掩耳盗铃之事呢?反正今夜在这里的人,你们都要杀光的,不是么?”
黑衣人没开口,却在林涧话音落后将自己脸上的面罩给摘了下来。
火光中,这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露出真容来,果然就是京畿守备营统领冯紫英!
冯紫英轻轻抬着下巴,看向林涧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我来的时候还在想,不知云溪你会是在熟睡中被我杀死,还是病弱吐血之时被我一刀结果了你的性命替你解脱呢?”
“我倒万万没想到,你竟领着姑娘在这里看梅花。你倒真是好兴致啊。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这般风雅。不过,这样也不错,这片梅林梅花还挺好看的,等我杀了你们,再将这寺里的人都给杀了,然后把你们的血都淋在这梅花上头,梅花浴血,一定会更好看的。”
林涧闻言笑起来:“紫英兄,你我好歹相识一场,从小一处都是在宫中给几位皇子殿下做伴读的,我也从未得罪过你,又没找你打过架,你怎么也不顾念顾念旧交情,口口声声说杀就杀,还杀得这么残忍呢?”
“你要杀了我,好歹给我留个全尸。你觉得这片梅林好,不如就把你今夜杀的这些人都葬在这里,你看可好啊?”
冯紫英冷道:“今夜之事,必定得有个结果。若睿王事成,你们这些人便是刺杀圣上谋朝篡位的贼人,将你们一个个人头挂在城楼上都不为过,还想着留全尸好好安葬?简直是痴心妄想!”
冯紫英今日带来的都是他的心腹之人,他效忠睿王,这些人亦效忠睿王。他怕这些人把林涧的胡言乱语记下来回去禀报给睿王知道,便极力撇清自己与林涧之间的关系。
“宫中十几位皇子,个个都有伴读,大家各为其主,有何旧交情?睿王同昭王素来不睦,我与你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无争储之心,睿王自然不会记恨昭王,我自然不会杀你。可如今这结果,都是你自找的!你偏要撺掇昭王同睿王争夺太子之位,那就休怪我不念同窗之谊了!”
林涧笑道:“听紫英兄所言,原来睿王是打算今日起事?要刺杀他的亲生父亲与兄弟,来一场谋朝篡位夺取天子之位的戏码?”
他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含笑问冯紫英,“既然睿王要做这么大的事情,你作为睿王殿下的得力助手,怎么丢下睿王殿下不管,跑到这山郊野外来杀我呢?你不是该在都中辅佐你的主子篡位登基的么?”
冯紫英紧紧盯着林涧,冷道:“你诡计多端,我实在放心不下。睿王所谋是大事,可若不除掉你,终归是睿王的心腹大患,若是睿王所谋成功,而你却还苟活人世,将来局势总是难安。睿王身边自有旁人辅佐起事,而我,则亲自带人来这里杀你。”
“不单单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双亲及你们林家所有人,我都要杀光。如此,方能为睿王永除后患。”
冯紫英告诉林涧,不单单是崇莲寺这里,此时已经有人去了林家西园,留守在林家西园的那些人也是一个不留,全都要杀光。
林涧听着冯紫英满是杀意的话依旧是面色不动,他的脸上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紫英兄,睿王要谋朝篡位,你是帮凶,你们还另有人相帮,可你们想过没有,圣上那等英明神武,他会让你们成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