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手中没有调令,他驰援都中,也是及时救驾,承圣帝都已经肯定了林涧同贾琏是有功之臣,很明显就是不计较林涧的擅自调兵了,众臣都想,这出面弹劾之人又是何必呢?
这弹劾林涧的人,是吏部一官员,平日里这性子耿直是出了名了。众臣有与他相熟的也知晓他的个性,想他这般死扣法理不知变通,众臣也见过不少,这心里都是一阵唏嘘,不知此人怎么就在这个时候犯了执拗的毛病,非要出面弹劾林涧。
然则这一幕落在林涧等人眼中,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与解读了。
按理,这人/弹劾林涧有理有据,并无虚言。若依法度,林涧确实是没有给守城的将士出具调令就入了城,他确实属于擅自调兵,可当时情况紧急,守城的将士们望见援军来了犹如久旱逢甘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呢?
正所谓事急从权,非常时期,自然是用的非常手段了。
不过,这个人偏偏在这个时候出头说这些,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人的用心了。比如,他是否是受人指使才会抓/住林涧这个把柄大做文章的呢?
从前朝上有人/弹劾林涧,为林涧出头说话的人寥寥无几,可这一回却不同了。
众臣到底感念林涧此番付出,这人话音落后不久,便有不少人出列为林涧辩护,称林涧此举只是微有瑕疵,算不上什么大的罪过,说到底还是功大于过的,林涧和贾琏仍旧是救驾的有功之臣。
为林涧说话出头的人多,却也不能阻止弹劾林涧的这人再度发言。
众臣各自说完,这人却只用了一句话就叫众臣没了继续之词。
“微有瑕疵?”
“原来在诸位同僚眼中,这等朝中重将擅自调兵欺君罔上之举不是大逆不道而只是微有瑕疵吗?”
“那若不曾发生如是教叛乱之事,林统领或是旁人,再做这等类似之事,那都中安危又该如何维护呢?这等擅自调兵之事本该严惩,岂能姑息?!”
声声质问响彻朝殿,掷地有声。
殿上没人说话了,承圣帝也是沉默不语,但承圣帝没望向林涧,只是定定看着弹劾林涧的那个大臣。
陷入一片沉默的殿上,忽而响起一声轻笑。
众臣循声望去,是林涧在笑。
“宋大人,你这副忧国忧民的心肠着实令人感佩。只是有些事儿,宋大人不知情的话,便不该随意出来弹劾这个指摘那个,毕竟,有些事情,也是身在吏部的宋大人不会知晓的。”
林涧眯着眼睛道,“各位大人,我可不是擅自调兵欺君罔上的罪人。”
林涧言罢,把视线从弹劾他的宋大人身上移开,直接落到了兵部尚书的身上,他朝着人家微微一笑,又问承圣帝可否借两个人往兵部衙门走一趟,去替他取些东西来,承圣帝点头同意了。
满朝文武如今也都知道了林涧颇有些花花手段,见林涧此举,虽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有大半人猜出林涧大约是早有准备了,不然,又何至于这样从容淡定呢?
众人又瞧承圣帝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便想着圣上大约也是知情的,因此个个心里倒也没有先前那等想要为林涧说话辩护的心情了。
林涧请承圣帝派人去兵部取来的是两份换防文书。
这文书是兵部起草的,报给承圣帝,承圣帝准了之后就下发至兵部,然后才将换防令分别发往北边军中和京畿大营中。
这换防文书上写的很明确,北军中贾琏所领某营驻扎边地期至需要回防,林涧这边的细水营则要与都中守备营换防,换防日期便在近日。
林涧将这两份换防文书给众臣传看:“诸位请瞧,这上头印章齐全,这可不是作伪。”
“这换防之事素来是要公布出来的,但也有秘密换防的。只因顾着去岁的事情,圣上与我都觉得不宜声张,这文书也就悄悄下发了。却不想又有这等说法,既有疑问,自然是要拿出来与诸位公示的。”
“贾将军的队伍拉回来早些,时机赶巧,也就没让如是教的暴徒得逞。我是回防途中接到都中示警,这便急忙赶来都中驰援的。如诸位所见,我与贾将军是一片丹心,从未有过什么逾矩的行为,诸位如今也都瞧见了,这事儿就是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