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是戴舒彤第一次感受到一家人堂堂正正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往年在戴公馆,戴应天自然有无数权贵要结交,也不稀罕跟自己的姨太太们坐一起,所以都是带着时固在外面。
三个人,一桌饭。虽然也算不得多奢华精致,戴舒彤倒觉得心里舒坦极了。
十九姨太也觉得高兴,她这半辈子下来,苦过也精致过,到今天才觉得是真心活着的,于是便多喝了两杯酒,听着唱片机飘飘渺渺的声音就睡过去了。
戴舒彤把她妈安置到房里,拿了一副扑克牌,跟时固良弓凑了个人数,打算一边打牌一边守岁。
良弓有眼力,跟他们玩了几局,就自动退避了。
“要是多个人,就可以凑一桌麻将了。”戴舒彤由不得就想,时固要是能带回来个弟妹就好了,偏偏这小子要吃窝边草,害得一桌麻将还三缺一。
“想打牌还不容易,带你出去找点乐子。”时固拿起一旁的外套,就拉她起来。
左右也是在家里发呆,戴舒彤犹豫了一下,便跟着跑了出去。
外面还在下雪,家家户户的大红灯笼飘摇在漆黑的夜里,闪闪烁烁。
弛州这样的繁华之地,即便是除夕,也有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
时固带着戴舒彤来到街上,戴舒彤看着十字路口顶头金光闪闪的大招牌,眸带讶异,“赌场?”
时固点点头,拉着她走进去。
这样大的赌场,连一桌一椅都泛着贵气,来这里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有着过人的身家。
戴舒彤从来不知道,赌钱也可以成为一种消遣的乐子,这跟那些倾家荡产砸锅卖铁的显然是两个世界。
时固知道她没胆子赌,换的筹码也不多,只当除夕的一点乐子,拼拼手气。
戴舒彤会打麻将,扑克牌的玩法知道的不多,只会接龙、拱猪。
倒是时固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戴舒彤暗暗瞪他,“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吃喝嫖赌?”
时固直呼冤枉:“我可是清清白白童子身,把倒数第二个字去掉。”
戴舒彤白了他一眼,知晓他有分寸,便坐在一边看他玩。
时固摸着最后
一张暗牌送到戴舒彤跟前,戴舒彤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吹一口。”
“这是什么迷信?”戴舒彤狐疑不已。
“沾一下姐姐的仙气。”
戴舒彤说他没个正经,架不住旁边揶揄的目光,嘴唇嘟起吹了一下。
时固把牌放回牌桌上翻了过来,一张红心A。
“J、K、A,二十一点,闲家赢。”
随着庄荷的话落,戴舒彤也有点不可置信,“你的手气这么好?”
时固笑着谦虚:“是姐姐旺我。”
戴舒彤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受不了他不正经地叫自己姐姐。
小赌怡情,时固赢了手里一倍的筹码,就跟戴舒彤从赌场出来了。
戴舒彤看他见好就收,平时也很自律,油然而生一股欣慰感。
小伙子不烂赌,着实难得啊。
街道上都是白白的积雪,有小孩跑出来堆了雪人,把窜天猴插在雪人脑袋上朝着天崩。
戴舒彤站在路边看了几眼,伸手指着道:“你小时候可比他们调皮多了,把老鼠绑在窜天猴上放,没上天倒是落我头上了。”
对于小时候的调皮,时固没有否认,跟着笑了几声,忽然冲戴舒彤伸出手,“我的压岁钱呢?”
“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压岁钱。”戴舒彤嘀咕着,摸出兜里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时固捏着尚算丰厚的红包,不甚满意,“人长大了,红包难道不也跟着变大?”
“我看你是胃口变大了。”不但想要大红包,连他姐都敢肖想了……
“这可是我们正经过的第一个年,姐姐不添点彩头?”
又来……
戴舒彤现在听着他叫姐姐就想翻白眼。
“除了我嫁给你,想要什么自己说。”戴舒彤双手插进兜里,一副随意的样子,“不过你也别跟我要什么围巾手套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
戴舒彤想到以往他提过的要求,还带着一股埋怨。她妈的好手艺她真是半点没遗传到,唯有剪窗花还像个样。
时固看她犯愁的样子,也忍俊不禁。他没告诉她,往年那些织得不怎么样,甚至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物件,他都好好收着。
“想好了没?”戴舒彤揣着兜晃着衣摆,出声催促。
雪花飘洒得快了些,在路灯下面看好像淅
淅沥沥的雨。
戴舒彤仰起脸感受了一下雪花扑面的冰凉,正待掉过头去看时固,忽然被他一把捧住脸,有温软的唇紧紧贴着她。
没有攻城略地,却密密实实。
戴舒彤愣在当地,伸出来两只手如同被冻住一样僵在半空中。
“谢谢姐姐。”时固离开之际,轻舔了下一侧的牙尖,寒风凛凛之中的脸,漾着一股子得逞的坏笑。
除夕夜这一觉,十九姨太睡得黑甜黑甜的。
早上起来,十九姨太下楼去准备煮粥,就看到对着窗口发呆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