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看到戴舒彤,并没有丝毫的心虚,还大方地如同熟人一般跟她打招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还是那个沈言。
戴舒彤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幸而时固这时候不在,不然她都怕沈言这张温润如玉的脸被捶青。
戴舒彤从不好奇不相干的人和事,可眼前的沈言,显然还是与她相干过的。
“许久不见,戴老师和时爷一起来的?”沈言谈吐自然,端着一杯酒站在角落处,目光落在前面繁杂的人群里。
“你跟霍家认识?”戴舒彤觉得,能出现在这里,起码也是与霍家有些关系的。
“岂敢。”沈言轻轻一笑,惯常的笑容里有一丝丝自嘲,“我不过是小小一名戏子,得霍小姐青睐,有时来唱上两曲罢了。”
说到霍灵溪,戴舒彤倒是没想到这个娇俏时髦的小姐喜欢听戏曲。不过把这两人放在一起,忽然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再仔细看沈言,戴舒彤觉得他对自己并没有之前那种热络了,客气疏离,好像所有一切都不关己事。
戴舒彤倒不会脸大到自己无意还要别人挂心,只是这种感觉很奇怪,沈言也并非先前阳光开朗,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有点阴沉,周身有一种无形的刺。偶尔放松的时候,眼神里会泛起不一样的柔光,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这样的人,怕是之前对自己有意思也是装出来的,就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许是知道她的疑惑,沈言也没有隐瞒。
沈言是霍灵溪从戏楼里赎出来的,所以沈言对她千依百顺,有求必应,再无理的要求都会一声不问去照办。
霍灵溪如今对时固关注得紧,上次宴会上看见戴舒彤跟他形影不离,众人也都默认了他们是一对,所以难免心生不满。
身为霍家千娇百宠的大小姐,霍灵溪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别人捧着送给她的。唯独时固,不会像物品一样,轻易就呈现在她眼前。
她出身显贵,又性格娇蛮,没有多少知心的朋友,唯有沈言对她极为包容,上房揭瓦都能给扶□□。
霍灵溪心生一计,便让沈言去勾引戴舒彤,想着如果戴舒彤被他迷惑了,她
也就可以毫无阻碍地去接近时固。
虽不知沈言为何对自己坦言这一切,但戴舒彤觉得霍灵溪这个大小姐实在有点可爱。
让男人来勾引她?真亏得这位大小姐能想得出来。不过也难怪她看沈言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熟悉,当时还没想起来,原来他就是上次宴会上跟霍灵溪在一起的年轻男子。
沈言从小就是孤儿,一直在戏班子里打杂,后来才成了角儿。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最擅察言观色。
在最初的接触过后,他就知道戴舒彤不是轻易能被引诱的人。只是他答应了霍灵溪,即便是不成功,也总要想尽办法试一试。
就连身为亲爹的霍老,都未必能这样惯着霍灵溪,沈言如此作为,亦叫人费解。
“我的命都是她救的,往后余生,由得她使唤就是。”沈言看着人群中扶着霍老手臂的霍灵溪,站在角落里没有丝毫挪动,好像不太喜欢站到人群中间的地方。
这样求而不得的神情,戴舒彤好似在时固脸上看到过。她不觉愣了神,听到时固叫自己后,提了下裙摆走过去。
时固对出现在这里的沈言也并未惊讶,好像早已经知晓因由。
“霍灵溪这样的执着,倒是跟你有的一拼,你们不凑一对真是可惜了。”
时固并不如此认同,振振有词道:“我是执着,她是偏执而已。谁家大小姐没脑子,想出那种办法。”
碍于霍老的面子,时固才没有深究此事,若不然岂会轻易罢休。
“强词夺理。”戴舒彤睨了他一眼,觉察到霍灵溪幽幽的目光又睇过来,暗地里掐了他一把,“你自己惹的桃花,别把我当枪使。”
戴舒彤同时也庆幸,幸而没听她妈的话,当初去直接跟沈言说明,若不然真是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就是带着任务而来的。
之后的寿宴上,戴舒彤没再看到沈言,他似乎已经离去多时。
霍灵溪也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沈言的存在,一门心思都在时固身上。
戴舒彤没来由觉得,自己对时固也算得上暴殄天物了。
霍灵溪支使沈言用计不成,又被时固抓了个现行,虽然被告诫过,可是依旧不改我行我素的性子。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只
是她也知道了戴舒彤是时固的逆鳞,在没有想到切实有效的办法前,还知道按兵不动。
戴舒彤因此得以清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学校放假之后,不多久就要过年了。
弛州已经已经冰雪连天,笼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戴舒彤怕冷,下雪之后就没怎么出过门。
家里的暖炉烧得很旺,靠墙摆的架子上的几十盆花也还郁郁葱葱的,有的甚至还打出了花苞。在这冰雪封城的冬天里,倒是难得一见的生机。
明日就是除夕了,家里上下都染上了年味。
戴舒彤跟十九姨太坐在沙发上剪窗花,只是剪得心不在焉,总是偏头看着窗户外面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