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柳桑终于吃到了胡儿用苦槠子做的糕点,她取了一个自觉很好听又不冒犯苦槠仙君的名字:苦栗子糕。
当胡儿用认真求教的眼神问她,苦栗子糕和栗子糕为何只一字之别时,她笃定的回答,一个淡苦而清香,一个香甜而不腻,并不雷同,却同是她之最爱,都是糕点当然不能区别对待。
胡儿摇摇头,点点头,当然没有听明白。但至此,她管一个叫苦栗子糕,一个叫甜栗子糕。不能区别对待麻,都四字才公平。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柳桑忽就想起了白天那束修长背影的孤寂来。想苦槠仙君早上吃了她整盘栗子糕。柳桑决定以德报怨,她拿了一小碟苦栗子糕,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苦槠仙君的独居之所--简竹居。
靠近简竹居后,就一路进出无人,真是奇怪。柳桑礼貌地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推门而入,发现院门其实未栓。柳桑端着小碟,犹豫间正想离开,忽听室内有痛苦的□□。柳桑顿足屏息,那声音更加清晰。
柳桑推门,直入里屋。咯吱一声,烛光摇曳,苦槠仙君白发披肩,衣衫不整,正闭眼打座。再细看,才发现他双眉紧蹙,肤色不如平常白皙,面色烟红,颈项青筋异常。
柳桑随手放下小碟,忙上前,一摸额头果然滚烫,她心想不好,正要离开打算找林子棠帮忙。未及门,突然一道骤风将门窗紧闭。那骤急的力量,引得屋内物件颤抖。
柳桑剑步如飞,半趴到苦槠仙君身前,双手握住他放膝盖上的手急急说道:“苦槠仙君,你莫急。我就待在这儿。”
屋内果然渐渐平静下来,骤急的力量已然消失。
柳桑这才敢喘气,刚形势紧急她不得思考,如今才想明白苦槠仙君并不是发烧了,而是似有走火入魔之症。然又想,苦槠仙君已然功位成就,为何还要受破功之苦?不知过了多久,柳桑在百思不得其解中越觉困顿,忽听一清冷声音。
“可吓到你了?”
柳桑抬头落进苦槠仙君深邃的眼眸,她忙摇头回答:“没有没有。”
见苦槠仙君正盯着自己紧握着他的双手,忙抽回手站立起来,尴尬立于一旁。
“你为何来此?”
“啊,哦,”柳桑才想起自己的苦栗子糕来,忙回答:“今日我摘的苦槠子,胡儿做成了糕点味道不错,特给掌门品尝。”
苦槠仙君伸直双腿,理好衣衫,从容优雅,只淡淡望着柳桑:“摘的?那苦槠树高十五米,怕不是柳公子能轻易采摘。”
柳桑想起白日费力追上小松鼠,又差点儿摔下,嘿嘿打糊:“不是摘的,是捡的捡的,不过虽然是捡的,但都是瓜熟蒂落的好苦槠……好苦栗子呀。”
柳桑将一碟糕捧到苦槠仙君面前,谄媚地笑。
苦槠仙君俯视一眼,淡淡道:“随我来。”
柳桑屁颠屁颠跟在身后,现在方见简竹居与她及司空晟所住的绿溪院和司空溶安所住的瑞香阁都大不同,他们所住绿溪院及瑞香阁虽小但精致错落。然这简竹居虽大,但简单到过于简单。院内只见一座假山,一石桌几个石凳,仅此而已。唯有亮点的就那几排竹子,别有风味。
虽似有饮酒赏月之光景,然,酒没有,苦槠仙君为他俩倒上两杯凉茶,唯此而已。
“果然是苦 栗子糕!”柳桑一字一字地说。
“味道尚可。”苦槠仙君也拿起一块,又说,“比早上的不难吃一点。”
“那你早上还都吃完了。”柳桑恨恨地说。
“不可浪费。”苦槠仙君轻笑着,也一字一字地说。
柳桑被他眼里的神采迷住了,也不去计较他说的不可浪费似有被她吃了就是浪费之嫌,征征说道:“月亮掉进你眼睛了。
苦槠仙君看她望着自己呆呆的样子,见她双眸明亮,似这黑夜天空中的皎洁明月。一时又伸手去抓了块糕点塞进嘴里,柳桑也跟着又甜甜蜜蜜地吃了两块。
“胡儿这吃货可真是奇怪,有这么好的食料,她竟然没有发现。还一个劲问我,哪里有苦槠树,她在水月派十余年竟然都没发现!改明儿,我带她去摘,去捡……”
“不可。”闻此,苦槠仙君断然出声。
“为什么?不捡也浪费了呀,我们捡回来后,我还给掌门送过来。”
苦槠仙君愣了会,放下手中糕点,尴尬道:“只可你一人去捡。”
“为什么呀?”柳桑奇怪。
“你该回去歇息了。卯时晨休,我会检查。”
“啊……”柳桑痛苦呢喃,她简直不敢置信,不禁哼哼,“要不是看你第一次离开辰空,会觉孤寂,我才不来陪你哩。”
“你与辰空,倒是亲厚。”
“我们年纪相仿,脾性相投,自然一见如故。况且辰空师哥待人热情,宽厚谦和……才不像某人,刚吃了别人糕点,又小气,还摆架子赶人!”
“哦,你是说我?”
“不敢不敢。”
“我看你倒也没什么不敢的。”
“不敢不敢。”柳桑继续撅嘴,极力表现出自己的不痛快。
“你待我要如何?”苦槠仙君认真地问。
“嗯?”柳桑认真地想了想,笑嘻嘻地说:“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