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面之缘，大概八九年前。”
“是了，我初到乌金寺一年，玄光方丈曾离开半年多，回来时还给我带了一颗夜明珠，说是一位曾与我一样的人送我的。可我想着，定是他自己得来的，寻了个名头。我那时无人所识，又会有谁特意送我呢？”
苦槠仙君了然，“什么夜明珠？”
柳桑珍视地在怀里取出夜明珠，眼里又潮湿了起来，玄光方丈，简苦朴素，便是人邀请的顺路马车他也不愿一坐，自己双脚走路，每年都有一行。
只她到了乌金寺才减少了外出行缘，大多在寺里普法。
“玄光方丈不愿接受别人一点恩施，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定是付出了很多才得到。大概是怕我究来缘，怕我担心，因此说是有缘人赠送。”
“有缘人吗？”苦槠仙君拿着光亮的夜明珠，果然中间有一条红色丝纹，他认真地看了柳桑，若他开口告诉她这颗夜明珠是他送给司空小公主的，会否伤害了她对玄光方丈的念想。
“咦？这个夜明珠。”说着，柳桑又在怀中取出了双福杯，两个放一起，竟然更加明亮了，“都是瑶珊石所成？”
苦槠仙君看着柳桑眼中不疑惑与不解，又想起了少时他曾见了无仙师一面，了无仙师将此衣明珠送与他时笑说，此夜明珠能定带他找到心爱之人，有缘有份。
那时年少不懂，后面更觉了无仙师是逗笑于少时冰冷严肃的自己。如今，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柳桑，心情复杂。唇动了动，他还是回道：“是的，此夜明珠乃瑶珊石心。”
柳桑睁大了眼睛。
“当年，玄光方丈与我谈起一个善良坚强独立的女孩。玄光方丈告诉我，司空公主一人独居乌金寺。当年有位嬷嬷不舍年仅六岁的司空公主独居乌金寺，求了王后与万念阿僧留在乌金寺照顾她。可不过半年，司空霖霜就求万念阿僧与玄光方丈将奶嬷送回了老家。原因是奶嬷年岁大，乌金寺的凄苦让她膝骨疼痛，身体愈弱。她对方丈说，她替其弟祈福，是天经地义，可她不该拖累年迈的嬷嬷。于是便求了让奶嬷回家安养。我那时觉得，这夜明珠或许能让你多得一些快乐和陪伴。便让玄光方丈带与你。”
“原来，原来是这样。”柳桑心中情绪波动，一时不知要如何回应，只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夜明珠，一丝丝温暖在心中绽放：“玄光方丈，为人和善，通明阔达。若没有方丈，我不知道，自己在乌金寺的十年将是怎样的光景。寺里的万念阿僧严格冷肃，和尚们虽然和善，但他们内心到底有惧我的，有刻意疏远我的，也有瞧不上我这个小丫头的。哪怕是几个与我一般大的小和尚也不大愿意与我玩耍。只有方丈还有阿和，愿意如家人般真诚待我。”
“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偏偏活着的人是我。我知道，生命可贵，我没有权利不珍惜老天给我的宝贵生命。可我又有何资格，得到这宝贵的生命？霖烁他聪颖慧智，不过十三岁便为父王解决了土地干涸之灾。又替父亲建立了预防官员勾结腐败之政。若他长寿体康，定能施展宏图，为百姓带来幸福。玄光方丈，助人传善，给众生带来慰藉。可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但你有一颗赤诚之心。这比什么都难得。生命谓之可贵，是你心中有坚守。而你最珍贵的地方，是你生而无私。你担责，从未抱怨命运怨恨他人，你的心中只有怜与爱。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天生宽宏慈悲。柳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