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能够听得更清楚些她的声音。
稍微能够引起我注意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她吃了他做的冰。
我开始很嫉妒何志武。
因为，第一次邀请她吃冰是因为，我钟意她，第二次邀请她是因为，我钟意她兼第一次失败了……
我也想过，或者，她应承了我去吃冰，我就不会再钟意她，心心念念到晚上睡不着。
但她没有，一次也没有应承过。
我跟她没一起吃过冰。
-
深夜里的买卖就那几样，深夜出没的人也都那几个。
黄志明再一次踏进了何志武的店铺里，这一次，他卖的是烤串，而莉时不在。
“你的徒弟呢？”
何志武吐舌做着鬼脸，不想告诉黄志明。
但过了一会儿黄志明还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是何志武自己写出来的。
原来莉时只在周末有空才会跟何志武一起学厨，平时为了上班是不会来的。
不愧是她，还是那个样子。黄志明想着小学时代的莉时头也不抬拒绝自己邀约的样子，擒住笑，将桌上吃剩的烤串棍叠成了小小的架子。
“你这样不行的。”他边叠着架子边示意何志武，语气很随意，“不如我教你点追女仔？”
当然，不是每日去问人要不要一起吃冰那种。
-明
我成了何志武的恋爱顾问，这是我继杀手以来第二份工作，很新鲜。
报酬是何志武请我吃夜宵，不固定，看他对什么店下手，我也不挑，海鲜粥也好，咖喱鱼蛋也好，能入口就算数。
我教得很好。
没多久，他们在一起了，请我吃饭的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这份新职业我做得不算久，但是看样子，我的顾客很满意，毕竟，我还特意去买了一本教人恋爱的书，现学现卖得新鲜热辣。
没理由会失败。
如果……
如果，是我自己亲自上呢？
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我把那本书丢入了垃圾桶。
算了，还是杀手最适合我，简单明了，不需要跟人多打交道。
只是，我还有个疑问：如果我现在约她吃冰，她会不会答应呢？
可能，她不一定会答应跟我吃冰，但是，我一定会失去两个做饭很好很好食的厨师朋友。
不过，我想，我不会再去那家店了。
-
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一家二手店老板，不算难，黄志明很快完成了任务。
要走的时候，他的目光被一旁的东西吸引，停了下来。
离开时候，他手上多了个纸袋。
他把一台刨冰机拿回了家。
这是一台坏掉的刨冰机，还没有被修好，会修理的老板也被他干掉了。
所以，他只能对着一份说明书自己修。
黄志明修了很久，抽着烟，为难地皱着眉眯着眼，看看说明书，再修修整整，最后说明书都又不耐烦自己飘落地上，而他懒得去捡，只凭着感觉去修理。
修好了。
刨冰机刷刷刨出冰屑落碗中……
“我要草莓。”女孩向老板点单。
“我都是！”男孩随即附和。
老板亲切应下，在冰碗上浇下满满一勺的草莓酱，红得晶莹诱人。
两个小朋友坐到了餐位上，迫不及待品尝起了刨冰，都很开心。
“莉时。”
“嗯？”
“好唔好味？”
“我好钟意，唔该你请我。”
“那……毕业之后，我还可不可以去找你，再请你食冰？”
“好啊！”
……
黄志明醒了过来，他昨晚修得太晚，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伸着懒腰，视线逐渐清晰定格在那台他花费许久的刨冰机上，这台机子，他应该是修好了吧？
冰箱被打开，取走了被冻得乱七八糟的冰块，然后加入了刨冰机里。
刨冰机运转，吃力地刨起了雪花……
-明
最后，那刨冰机也勉强只做出了一碗冰来，就又报废了。
我安慰自己，这已经很好了，毕竟，我只是一个杀手，不是电器修理工。
术业有专攻，不是吗？
我记得，毕业那一日，我没有问她要不要再同我一起去吃冰，但是，后来，我总是会在梦里去问她。
每一次，都没有下文。
昨晚，我又做了那个梦，但是，好像得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
是不一样吗？
也一样吧。
黄志明把酱油倒进了冰里，欣赏了一阵棕色的雪顶，然后，噙着无谓的笑，舀了起来……
谁说，酱油不能倒进冰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