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沈远的样子,没人敢再提此事。
萧长宁没再说什么,正要告退离开时,听到沈远叫住了他,若有所思的问道:“先生觉得眼下宗室子弟中,可有一二堪当大任的?”
沈远正值壮年,问这话着实有些不详的感觉。
萧长宁心中悚然,才想斗胆去问时,恰逢张清江来传话,说是大公主玩耍时不小心摔倒了。
听到女儿受伤,沈远没心思多说,让萧长宁先回去,自己立刻回了福宁殿。
偏殿。
时春带着一众宫人跪在了地上,垂首请罪。
“父皇,不怪时春姑姑。”大公主坐在沈远怀中,奶声奶气的道:“是安安偷偷溜出去想玩秋千……”
因现下天气冷穿得厚,大公主只是手擦破了皮,如今也被包扎好,并不是很严重。只是主子出了事,奴婢们全都要受牵连。
她看着自己父皇沉着脸,服侍她的宫人们也都吓坏了,心中也愧疚起来。
娘亲教她要善待宫人。
沈远想起安安上次荡秋千,正是由明瑶陪着……她们母女住在晴雪园,他骗明瑶说,放她们离开,最后是他自私的食言了。
“既是公主求情,朕便不追究了。”沈远不想吓到女儿,饶过了她们这次。他冷声道:“下不为例。”
时春等人谢了恩退下,心中愈发感念起明瑶。
贵妃待人宽厚大度,公主也被教得乖巧善良,若是贵妃还在——
“父皇,您是不舒服么?”大公主望着沈远,白嫩嫩的小手碰了碰他的脸。“父皇瘦了好多,是没有好好吃饭吗?”
沈远贴着大公主的小手,心中酸涩得厉害。
“父皇没有不舒服。”他笑笑,想要站起来抱着大公主将她举高,逗她开心时,忽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大公主稳稳的放在了软榻上。
在大公主的尖叫声中,沈远缓缓倒在了她面前。
“父皇、父皇醒醒——”大公主哭得撕心裂肺,听到动静的张清江等人,忙冲了进来。
大公主被时春抱走,张清江吩咐人去请给大公主看病的太医。
偏殿中乱了起来。
***
沈远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这梦中就是他的一生。
梦中有还是少女的明瑶,她甜甜的叫自己“阿远哥哥”,她说愿意嫁给自己,在那棵能许愿姻缘的大树下,他抱起了够不到树枝的明瑶,看她亲手系上了那条传说能让两个相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红色丝带。
他沉浸其中,舍不得醒来。
福宁殿。
张宴因为大公主的病还没完全调理好,暂且留在京中。还有个缘故,他看出了沈远的情况着实不好。
他乔装后和周况一起去给沈远诊治,这次沈远的病情来势汹汹,已经昏睡了一日,竟还没醒来。
“皇上这是心病。”张宴看着如热锅上蚂蚁般团团转的众人,想出了个法子。“请大公主过来。”
在昏睡中,皇上偶尔发出的只言片语都是跟贵妃有关,还说要去陪贵妃——
秦绪宁闻言没什么犹豫,亲自去接大公主。
大公主是皇上的女儿,为了她,皇上也该好好的活着。
被他抱在怀中的大公主方一进来,看到自己父皇紧闭双眼躺在床上,想到父皇就是在自己面前倒下,哭着跑向了沈远。
“父皇醒醒,父皇——”大公主趴在沈远床边,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掉。“呜呜父皇醒醒——”
“母妃不在,父皇也不要安安了吗?”
大公主悲从中来,想到娘亲不在身边,父皇也沉睡不醒,她还从未如此害怕过。
她断断续续的在沈远身边伤心的哭诉。
许是听到了大公主的哭声,过了好一会儿,沈远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
他费力的抬起手,缓缓的擦去大公主眼角的泪,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安安,是父皇不好。”他嗓音干涩得厉害,艰难的道:“别哭。”
若不照顾好安安,她也会恨自己的罢?
他的罪也没有赎完。
沈远安抚着仍在抽噎的大公主,努力放缓声音道:“父皇不会让安安害怕的。”
他,并没资格去见瑶瑶。
活该他受尽折磨。
沈远苦笑一声,闭了闭眼,将女儿拥入怀中。
***
明瑶这次动了胎气,留在济南府修养了一段时日。
等她恢复后,江玄越才上门来看望她。
“瑶瑶,我从秦绪宁处探听到消息,说是皇上情况不大好。”他开门见山的道:“前些日子,他昏过去了一整日。”
“在梦中,他还叫着你的名字,说要下去陪你。”
明瑶听在耳中,心中一片漠然。
“若是你反悔了,还能回去。”江玄越迟疑了片刻,缓缓道:“他是真的爱你,想来不会追究这些。”
选择权还是要交给明瑶。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