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听到元邈这乌鸦嘴,瞪着他吐槽道:“你说得不算。”
说完这话,她像是嫌晦气似的,远远避开元邈,快步回去自己的房间。
她在床梁拴上这根红绳,绕了二十几圈,打上了绳结,又双手合十恭敬地拜了拜,转头望见元邈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
他自打入境女蛮国后,换上了偏向保守低调的月白色修身锦衣,里面套着的贴身内衬,显得身材高而匀称。
铃兰眨了眨眼,忽觉自己的打量有些明目张胆,便迅速低下了头。
她余光瞥一眼头顶的拴着的红绳,疑心是红绳的作用,总觉得今日元邈像加了一层白月光滤镜。
元邈浑然不觉铃兰的小心思,以为她还在负气方才的事,进屋认真地解释起来。
“你方才在月老祠遇到的男子并非是良人。”
铃兰愣了愣,没好气道:“你又知道了?”
元邈指了指绳子,“在有些地方的月老习俗里,祈愿红绳会与祈愿人的身长相等。但你的绳子看着长过九尺,所以这绳子并非是你所求。”
“城中高过九尺的男子屈指可数,能被邀请到女蛮国的男子更是寥寥无几,两者叠加起来,这男子的身份,应该是海西国周边小国的危澜。”
铃兰点头,“是,正是危澜,天香楼去世男子的兄长。”
元邈说道:“他数年前在碎叶城无故行车,误伤行人不说,还打伤了劝阻的坊卫。”
铃兰摇头,并不信元邈的说辞。
“根据大唐律,若他真是如此,该是笞五十,蓄意伤人者罪加一等,可我看着他现在也没缺胳膊没少腿。”
元邈道:“大唐现在还顾得上和西域开战吗?内忧都解决不得还去处理外患?况且海西国的景教给大唐捐了不少银子,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铃兰感到无奈,她也想不到自己穿越到衰落之后的大唐。
不过,她不打算跟着唐人们一起感伤。
一个时代走向没落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大唐虽然只剩百余年的寿命,但千年后这片山河还是会再度繁荣昌盛。
大唐的兴衰与她无关,她作为小人物也延展不出什么巨大的能量,也不足以颠覆历史,甚至连历史留个名都没什么可能。
“过好当下吧。”
铃兰只说了这么一句。
元邈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性子,说句不好听的,叫多管闲事,虽然官位不大,但还做不到只专注自己而不关心家国兴衰。
铃兰的性子与他截然不同,总是想要贪图安逸,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之前看到裴相给铃兰回信,大抵也能猜到她有心辞别。以她的性子,应该最嫌弃他这种四处找麻烦的人。
现在她能继续跟在他身边,仿佛真有一位老天爷,把他们硬绑在一起。
元邈想到这里,不经意地瞧了一眼铃兰的红线,突然心头生出些异样感。这种感觉极为陌生,他过往的二十多年里从未有过,使得他感到恐惧。
“之前你也求过?”
“求红线?没有。”
铃兰回答得斩钉截铁,随后诚恳地笑了笑。
“我家娘子年初时候带我去祈福,庙祝说我今年是天姚入命。天摇姚是风流桃花,大概都是成不了事的,所以我也不好再求。”
“成不了呀......那真是可惜了。”元邈假惺惺说着这么一句,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他们身后传来叩门声,铃兰走过去拉开房门,却久久沉默着。
元邈看向门外的来人,是一名男子,和铃兰年纪相仿,约莫二十三四岁,身姿丰颐修长,下巴阔而圆润。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男子比他相貌出众,所以他并不意外铃兰看见男子时会呆愣在原地。
男子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在下走错了房间,以为是阿姐的房间。”
铃兰回过神来,问道:“白卿也住在这里?”
此话一出,元邈惊讶了一瞬,想起铃兰之前噩梦里呼喊的名字。
“你便是海澜,白卿的表弟?”元邈蹙身走到门框旁边,挡在铃兰身边,向男子确认了一遍。
海澜点头,转头又看着铃兰,语气温和道:“家姐就在隔壁落住。”
他又道:“原来你们也是中原人士,还真是幸会。不介意的话,等下晚食时可以同桌小聚。”
铃兰自然一笑,回道:“好的。人多热闹一些。”
“不好。”
元邈在身后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心里极为烦躁,只想赶走眼前的这个油嘴滑舌的海澜。
“方才不知道白卿住在哪里,这会儿知道了?”
海澜沉默了。
元邈又继续质问起来,“白卿方才就站在楼梯口处。你们姐弟两人身上穿的皆是外出的装束,客栈内每间都有供暖,所以你们两人一起刚到客栈不久。她还没进屋,甚至也没与你分别,你却说过认错房间?”
铃兰恍然大悟,她也没有发出任何指责,只道:“是她派你来打探房客们的情况?我们也是女王邀请过来的客人,过来参加忘忧节庆典。”
海澜摇摇头,“方才在月老祠见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