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卫闻声而来,封锁整个案发现场,是东川最高的一个酒楼,官府里的官兵随后赶到。
亲眼目睹天降尸体这事,铃兰只觉头有点晕,眼前模糊起来,她扶着旁边的柱子,身材瘦小的白皙少女,站在在瑟瑟秋风,就像迎风摇曳的一枝梨花。
海澜上前扶了她的胳膊,关切道:“铃兰娘子.....”
铃兰眼前稍微变得清晰,看清扶住她的人,推开旁边的手臂,紧张地看向四周。
元邈就站在对街,身穿着绀青色官服,肃着脸色看向她,那目光比秋日的阳光灼人。
她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涌上来,但转念想起自己和元邈不是那种关系,她的心虚没道理。
铃兰冲旁边海澜温柔笑了笑,眼睛斜睨元邈那边。他神色未动,表面看起来对她举动没有任何反应。
仵作稍后赶到,检验死者的尸体,说道:“死者是死于坠楼,死亡时间正好是在一炷香之前。而他面色潮红,有酒气。依小医看来,他该是醉酒之后自行走上楼顶,不慎从楼顶摔下来。”
元邈说道:“白日饮酒的人少,他不单醉酒,并走上高台,行为应该十分瞩目才是,但始终未有人觉察。”
“也可能是夜间饮酒,今日酒气未消。”县令提出自己的想法。
元邈道:“现下为午时三刻,以宵禁时间为起始,到现在应该是八个时辰。人入醉最多四个时辰,若是昨晚喝醉的,到午时已经苏醒了。”
这意思很明显,是一桩蓄意打造成意外的谋杀。
坊卫现场挨个排查在场的众人,铃兰和白卿姐弟因为就在现场,不存在杀人的可能。
作为非公务人员,官府在排除他们三人嫌疑后,便勒令他们离开,以免破坏案发现场。
元邈转头看向离去的铃兰,又与旁边的官差小声聊了两句。
站在元邈身边的县令看了元邈一眼,问道:“御史刚刚同官差交谈,是有何事?”
元邈坦言:“家里的事。”
县令原本听到元邈的情感传言有些不信,但见元邈看着刚刚离去的三人,又提到“家”,心里有点疑惑了。
“您和神算子白卿的事,原来并非道听途说。”
元邈蹙眉,“是她旁边的女子。”
县令回想起白卿旁边的女子,似乎是叫做铃兰。
说起那女子,先任节度使之子高永也曾向他打招呼,要求他们照应着她此行。
甚至三川家喻户晓的名流海澜,也对那女子献起殷勤,看起来这女子身份不大寻常。
但县令为人谨慎,不该多问的话不敢多问,不该猜测的东西不会妄加揣测,将这些想法深深埋藏在心里。
县令奉承道:“原来是如此,那名女子面相秀气又有点清贵的劲儿,和御史极为般配。”
元邈不语,只稍微点了一下头。
官差驱散所有排除嫌疑的围观群众,而将有嫌疑的人士收押到官府。
元邈站在死者尸体前面,那尸体还没来得及清离出现场。
他弯下腰蹲在尸体前面。
死者身上并无明显外露的伤痕,也没有半点血迹,但见鞋底极为干净,裤脚处缠绕一圈丝线。但丝线的一端却沾染污泥。
县令看到元邈的动作,制止了上前搬运尸体的官差。
元邈忽道:“我们上楼看看。”
一行人跟随元邈走进酒楼。
元邈走到顶层的天台,站在天台围栏后方鸟瞰下方的街道,那死者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酒楼的正下方,紧贴着酒楼的一侧。
“若是酒醉踩空,坠落的位置应该更靠外一点。而受害人的尸体紧贴着酒楼,倒像是脚底固定在围栏后面,以倒栽葱的方式坠落。 ”
县令道:“那便是有人从后面推下去的。”
“他自己下去的。”元邈否认县令的说法,分别走去围栏的两侧查看。
那两侧的角落处有两块泥沙小柱,元邈指了指小柱,“这小柱是沙土混合水堆砌成的。”
他弯腰蹲在小柱旁,从小柱上面扯下一段风筝线,伸手递给县令。
“受害人的一双脚腕也缠着相同的丝线,而他腿上的丝线尾端沾染的泥土,应该也与这柱子上面的一致。”
县令看到此处也有了些眉目,问道:“看来御史已经对此案有了猜测。”
元邈点头,正色道:“凶手将受害人骗上天台,用丝线捆绑其双脚,而丝线的两端用沙土小柱固定。这样受害人被悬挂在天台上。等到一侧的小柱松开,支撑身体丝线失去平衡,人从天台上摔了下去。”
县令质疑:“可凶手还要返回现场拆掉小柱,这样不在场证明就没用了。”
元邈答道:“湿润的沙土干燥后重新变回细沙。”
他抓起散落在小柱旁边的沙土,托在掌心中央,又道:“秋日多风,风一吹过,这沙子就散了,这罪证也会随风吹散。”
还不等风来,他掌心的沙土顺着指缝滑落,静静散落在四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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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姐弟两人不放心铃兰独自回家,陪伴铃兰走着小路,刚走没有两步,他们左右各自跟来两位女侍。
“铃兰娘子且等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