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藕色衫子,通身雪白,但她的衣襟如今也染上了大片石榴色。
空间里弥漫愈发浓郁的血腥,屋内蕴含三种不同节奏的呼吸,此时只剩下两种。
海澜抬起铃兰的手,将手中的剑过渡给她。
铃兰不可能接受,甚至因恐惧而微微蜷缩。。
“拿着,朝他砍一刀。”海澜怒吼,扭曲五官,看着像刚从地狱爬出来的阿修罗。
铃兰有些为难,不住地摇头,“我不懂,为何要....”
记得初遇海澜是在四时会里,那时候他是组织里的诈欺师,帮白卿装神弄鬼仅小菜一碟。
平时胆小如鼠,也没什么野心,只想像仓鼠一样屯粮,梦想攒够钱财,让子孙后代在百年之内能够吃上饱饭。
现代有句话说,只想赚钱用在吃喝的人,心性纯良,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想不到今日竟见海澜行凶,他还是以千刀万剐的形式,残忍杀害高鹜。
地板上,天花板上,窗纸上,满处都绽放的红色污渍。
海澜脸上残留着血,收敛往日的嬉笑,表情里透着狠戾,在她耳边说了一声:“对不起。不杀了他,你我两人今日都得死。”
“可是墨琴不像——”
“不是墨琴——”
海澜说完这一句,往铃兰脖子劈了一记手刀,铃兰随后昏晕在地。
*
裴椒感觉浑身轻飘飘,似乎又回到上次梦中的万人体育场里。
场馆里鸦寂无声,白炽光从头顶传下来,周围的人的仿佛粘稠的松脂,而她像包裹在琥珀里插翅难逃的昆虫。
正对面处的走道空出一块,前方舞台走下一名男子,他肤色白得反光,在白光的照耀下,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有一头微烫过的黑色短发,个头约有一米八五,身形匀称。
裴椒上次梦见他时,以为他是海澜,现在想来,海澜染着一头栗色头发,身形微胖,身高只有一米七八,他们应该并非同一个人。
手机里依旧弹出弹窗,写着顶流突然宣告婚讯。她一碰那条弹窗,界面跳转到app首页。
还没等她看清楚新闻里面的名字,手机突然被人夺走。
如上次梦境,那位顶流在她的怀里放入一捧铃兰花,花香袭人。
她像是被另一个意识操控似的,点点头。
四周围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即便耳朵里塞着棉花也能清晰听见。
那人将她拥入怀抱,裴椒闻见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气,她还不想醒来。
稍迟一些,梦中世界犹如走马灯般飞快旋转,等到旋转停止时,她发现自己再次身临洁白婚礼现场,
裴椒手捧着铃兰花束,抬起头望向门口处,方才看不清面孔的西装男子,掀开精心布置的琉璃珠帘,慢慢向她靠近。
男子伸手拥住她的腰肢,低头噙住她的双唇,她顿时感到微麻感在血液里蔓延,使得她有些恍惚。
亲吻时通常该闭上双眼,裴椒在期间悄咪咪睁开眼,探究男子的长相。
待看清他的脸,她怔愣在原地。
怎么会是元邈?
在这一瞬间,记忆里的那些模糊面孔,全都换上了清晰的面容,她全部关于顶流回来从来都不曾出现海澜。
她曾以为的顶流海澜,仅只是一个地区的网红,,就像在古代时的海澜,名气红不过三川。
真正的顶流从古至今只有元邈,是她一直误会了。
现代顶流和古代的顶流是同一个人,而在前世与她做夫妻的人,也同样是元邈。
无论裴椒还是铃兰,只为同一人心动,而那个人只是元邈。
可如今情况不同,现代的裴椒生于安乐,社会没有战乱,婚姻亦没有门第限制。
纵使婚礼当日乌云罩顶,天气预报里写着后面半个月里,暴风雨将持续肆虐这座城池,她依然愿意与他雨中弹唱《你的光当照人前》。
可她现在是铃兰,安宁司的零字号密探,四时会的兰字科的骨干,又是裴相派去的内应。
人的一颗心只有拳头的大小,她不确定他这里,是否能够容纳这么多个她。
亲吻她的新郎未察觉她的失落,覆盖她的双眼,加深与她的吻。
跌入黑暗中的裴椒想了想,既然是前世记忆,她不妨稍微放纵自己,等梦醒时再恢复理性。
待到绵长的亲吻止,她觉得浑身疲惫,抬开眼皮。
眼前依旧是元邈如同无暇白玉的脸庞,深邃黑眸静静地望着她,而她躺在元邈的注视下。
她主动凑上前,攀缠他的脖子,嘴唇触碰他的脸,看到他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吻落在下巴,落在唇角,落在唇的正中央,铃兰还想继续方才意犹未尽的吻。
元邈却推开她,拿走够在脖子上的手臂,慢慢站起了身,将手收回宽阔的袖中。
铃兰疑惑地看着他的衣着和发型,才发现眼前人并非梦中人,她也不再是梦境里的裴椒。
往四周望了望,高永面色铁青地盯着她,而高夫人不知道何时昏晕在地,高家家仆掐着她的人中。
铃兰再往远处看过去,高鹜血肉模糊的身体躺在她的正前面,大块的血肉堆积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