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邈沉默以对,但看神情有些慌了。
铃兰挣开元邈怀抱,疑惑看向他:“偷账册?什么时候的事?”
高永解释:“上次好心请你们两人做客,谁料到元邈竟手脚不干净,跑来偷高家的账册。”
元邈听到这处,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从神秘妇人手中拿到军中账册的事尚未曝光。
“劝你早些将账册交出来,那点账目撼动不得高家。”高永懒得与元邈周旋,不耐烦地切中正题。
元邈依旧沉默,瞥了一眼门口处,评估与铃兰突围的可能。
铃兰看向元邈,见他表情略有为难,转头看向高永,看着不像能够善罢甘休的样子。
于是,她当高永的面前,拽着元邈的衣角,“快把账册交出来。高郎君说,那账册无用,何苦再藏着掖着,惹大家不快。”
元邈一怔,随后道:“我身上没有那本册子。”
“我不信,一定是你藏在哪儿了。”
她皱着眉,在他周身摸索,摸到他胸口前面有块册子形状的物品,便顿住了动作,愣愣地看向元邈。
元邈错开视线,显得认命似的。
铃兰秀眉微抬,转身冲着高永,摇了摇头。
元邈愣了愣,刚看铃兰的架势,原以为她将他藏册子之事告知高永,没料到她竟装没看见。
于是他配合起铃兰的表演,顺口便道:“早与你说过,我身上没有册子。”
高永笑了,“不在你身上,这册子究竟去了哪里?今早我派人搜了你宅子,也是一无所获。莫非册子长翅膀飞了?”
元邈笑道:“自然是藏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少在这里故弄玄虚,”高永冷呵一声,戳穿道:“海澜谋害我爹当日,白卿毫无征兆地离开剑南东川。你说,这账册会否被她带去了西川?”
“是。”元邈回答得干脆,“她带着账册去了西川,这几日长安派来保护她的人也该到了。”
身侧的铃兰忖了忖,内心慌张无比,高永的意思,拿不到账册不会善罢甘休,若知册子拿不回来,会否直接要要他们今日殒命在此。
但她现在不确定真正的高永实力如何,她和元邈两人联手都不一定能敌得过高永。
于是转头对高永提议:“西川离东川其实不算远,要不我在这里做人质,让他去西川把账册要回来?”
高永权衡利弊,耗在这里只能两败俱伤,不如带人手送他去西川。
待找到白卿后,当场就将二人灭口。同时也能威慑当今圣上,让他以后不敢再插手东川。
这么一想,他点头允了铃兰的提议,假惺惺地表示:“巴蜀地形险峻,路间埋伏不少害人性命的山贼,我派些人手护送你过去。”
元邈猜得出高永的打算,没有拒绝所谓“好意”,拱了拱手,“那多谢了。”
又抬头看向铃兰,嘱咐道:“这段日子你且慢慢思考我的提议,等我们回到长安,你再给我答复。”
铃兰低声问:“必须回到长安再说?也可以现在….”
元邈“嗯”了一声,打断了铃兰的话语,“多些时间考虑考虑。”
铃兰被他这不自信的样子气笑了。
想快些答应他,他还推三阻四,几次三番强调“回长安再说”。可算是明白了,现在她说什么都是王八念经。
想到这里,她生起闷气,没好气地说:“行。那就长安再说。”
说完这话,高永派来的两名身材魁梧的下属进屋,带着元邈一道离开了。
铃兰望着元邈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她自愿做人质是权宜之计,只为让他顺利脱身,也没考虑过他能回来用账册赎她。
毕竟刚才她摸到的应该是账册无误。
元邈肯配合她演戏,同意让她扣押在这里人质,定也是下决心把家国放在儿女情长前。
铃兰并不怨恨割舍她的选择,若她面临同样的选择,也会做相同的决定,况且高永没有伤她的打算。只是高家实在太闷,等再住两天,她得寻个机会溜出去。
*
这日灰云压顶,遮天蔽日的树叶背面少了阳光照射,绿得更为黯淡。
铃兰清早起床,煮了点青梅酒,骗屋内侍奉她的丫鬟喝了,待到丫头睡得不省人事,她悄悄溜出院子。
走了十步不到,却听见有人唤她,转头瞧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红衣,头发高高盘起。
妇人走近铃兰,热情招呼:“铃兰娘子,前些日与那御史见过面了,你竟没能跟他一同出去,真是可惜。”
铃兰看着她,问道:“你是高永派来阻拦我的?”
妇人摇头,“我倒希望你能出去,还有那位御史,可惜除此之外,没有人这么希望。”
说罢,妇人拿出一封信,主动交给铃兰,“昨日出门时,有人递给我这信,说是一位郭姓妇人要我交给你。”
铃兰低头看信件的蜡封,蜡上面压着凹凸不平的花纹,与安宁司的章印一致。
刚伸出手,碰到信封时,她想起前几日高永送来的那封假信,犹豫地抽回手。
她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又住在高家,此信说不准又是高永设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