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草木深郁的城池,便是长安城。”李宴元解释。
“回长安?”
“嗯。”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铃兰半眯双眼,陷入沉思。
她虽有意带元邈回长安,但此事未向李宴元说明,他怎么会知道。
况且醒来时,元邈没有迅速过来探望她,反倒这位萍水相逢的李宴元捷足先登。
莫不是他抛下她,独自去了剑南道。若然如此,历史真要发生大改变了。
“元邈呢?”她直接问。
李宴元全家都是归化的唐人,骨子仍带着边域地带的豪迈,不懂得唐人的迂回婉转,直言:“他被我抓了。”
“抓他做什么?那穆椋呢?”铃兰疑惑道。
李宴元说道:“也抓了。他们两人在山南道闹事,影响了山南道的秩序,我身为大唐儿女见义勇为,将两人带回去送给皇上处置。”
铃兰心想,这她想要的结果是有了,但过程完全不对啊。
元邈虽然要回长安了,但捅出这么大一篓子,回头逼得唐宪宗不得不去处置他,平息朝臣的非议,那他可就免不了贬谪之旅了。
别回头他也江州司马青衫湿,从司马到同平章事遥遥无期,闹不好和柳宗元一样,一贬再贬,中道崩殂。
北魏元氏一族别看个个都是身长面白,高鼻宽目,盛产合眼缘的美男子,但自古美人多薄命,他们寿数都不算太长。
史书上记载,元邈今生寿命只有五十,今年已经三十了,又没有他兄长能文会诗的能力,亦不能借助“江南纸贵”而重返长安。
真要贬谪的话,后果难以预测。
她暗暗吐槽,以结果为导向不适用于推动历史的进程啊。每次世界级别的各种危机,都是无数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搞出来的。
这世界眼见着有崩塌的可能。
而她便是那只来自西伯利亚的小蝴蝶。
*
回到长安后,果然如铃兰预期,弹劾元邈的奏章比他们先行抵达皇上手中。
唐代每隔十日一早朝,元邈抵达长安时正赶上第九日。皇上听闻元邈回归的消息后,急命他入宫面圣。
元邈入宫后,见到行宫外面走出一排宦官,围着一位术士打扮的人。
宦官中间有一位探头,瞧见了元邈,他向领队的郑守仁汇报。
郑守仁虽是穆椋的师父,但为人圆滑,从不得罪人,知元邈近来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更不会为区区小徒弟得罪他。
他走到前面,提醒元邈:“小心一点,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你要小心应对,千万别在皇上气头上逞英雄。”
元邈点头,行了一礼,“谢过郑常侍提醒。”
两人别过后,元邈迈入宫殿门槛。
宫殿内弥漫着浓郁的药草香,但味道里透着呛人的硫磺、石灰石与沥青混合的古怪气味。
朝殿深处眺望,果然见到皇上面前摆着一只正在冒烟的香炉,靠近时,依稀能感觉到炉火的余温。
皇上见到姗姗来迟的元邈,急召他过来,命他为自己把脉,并说:“守仁这次送来的术士倒有两下子,朕服下这延年益寿的丹药,精气神足了许多。”
元邈略一探脉,蹙起眉头,说道:“身体虽有回春迹象,血液运行加快,但此药有毒性,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利。”
皇上感慨道:“太子最近染疾,身子骨愈发虚弱,眼见着撑不过今年。可朕剩下的那几个,个个不成气候。”
“还是得多活几年,朕亲自把藩镇的事情平了,才能放心交给他们。”
他说完这事之后,连着叹息两声。
其实皇上只比元邈大了一岁,但经历过无数次废立危机,加之与郭家周旋,和劳心藩镇的事宜,他看着衰老许多。
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角便露出不少根银发,像比元邈大了一旬。
在元邈眼中,这位皇帝虽登基手段不光彩,但却是位明君,所以他想为这位明君分忧。
他仔细想了想,提到:“比起吃药,圣上不如调整饮食,预防胜过补救。”
皇上疑惑地问:“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元邈回:“臣的未婚妻,她来到元家后,常为臣调理饮食,之后臣的身子骨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皇上打量着元邈,笑侃:“我看你这几年红光满面的,早猜到身边有位佳人,今日竟证实了。听人说,这女子是位丫鬟?”
元邈直言:“裴相的侄女裴氏。”
这话皇上听了,笑意也冷了,立刻想到裴现与宫内假贵妃的私生女。
“是她。”
皇上不喜郭贵妃,也同理厌恶与之有关的一切,但他不想将情绪牵扯到元邈身上。
他忙转移话题,随手拿过手边的奏疏,递给了元邈。
“你看看,这是穆椋今早托人递过来的。”
元邈打开折子前便猜到里面会写什么,翻开后见到穆椋对他的指控并不讶异。
皇上问:“他上面奏述的可算公正?”
元邈摇头,“臣想即便是臣描述,也不会全然公正。真实情况如何,河东李宴元定会详实描述,他并无参与此事,却有现场目击。”
“你不怕他写些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