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旁边元邈,眼睛朝前却仿佛没看见夏千寻。
不过被铃兰这么一看,他倒是反应了过来,问她:“有什么事?”
铃兰摇摇头,继续转回去看夏千寻的表演。
今日她演的是出旧戏,笑侃《幽明录》的刘阮遇仙,传说发生的地点正好在剡溪,他们演这出戏也算应景。
铃兰听腻了这段,其实无太大兴致,加之想替元邈分担烦恼,所以只顾着盯舞台装潢,无心台上的卖力表演。
夏千寻演到一半时,为配合剧情需要,走到舞台中央,那里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天台山。
天台山崇山峻岭,坡度陡峭,这座假山也是如此,高得快要平齐二层小楼。
夏千寻借住旁边的梯子,爬上假山上,开口唱起小曲,歌喉婉转。她往前移了几步,忽而脚底一滑,在从高处跌落下来。
她站的地方极高,摔下时直朝着铃兰他们两人而来。
铃兰吓懵了,站起来伸手去接夏千寻,元邈快一步拽走铃兰,将她护在怀里。
此时铃兰才反应过来,以她的瘦小身躯,恐怕接不住二层楼高度的下坠重物。
唐人的身形都比她富态,何况夏千寻体态丰腴,裹着精细繁琐的服饰,闹不好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四周围观的人早早喊出声,不过他们预想中血肉横飞的场景没有出现。
突然闪现一道黑影,将夏千寻在半空中接住,落放在舞台旁边。
铃兰觉得那道影眼熟,定睛瞧过去,果然是阔别三年的挂名父亲墨琴。她暗暗地想,墨琴到这里准没好事,但也说明早晚会有凶案。
这个念头刚出现在脑海,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尖叫。
声音传自舞台后方,铃兰循声望去
倒地的是一位盘着高耸灵蛇髻的夫人,衣着并不暴露,似乎只是一名寻常妇道人家,但额头留着血,似乎被人恶意用棍棒打昏。
大年根底下发生这等事,各处坊卫没过一会儿便匆忙赶到,围住他们的一群人。
戏楼里所有的人被带去县衙门,不过只消一个时辰,那位夫人苏醒过来。
元邈和铃兰自然无事,墨琴倒是被拘起来,但县官盘问过后洗脱了他的嫌疑,便放了出来。
后来打听到墨琴是元邈名义上的丈人,点头哈腰地道歉。
铃兰无奈,要去接墨琴回元家,却被墨琴嘲讽:“他那个官位的宅子能有几亩。”
“是是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铃兰道,转而问他:“这次前来是要处理谁?”
墨琴冷着脸,“年底了该杀的都杀干净了,还需要懂什么手。”
铃兰不信,“你到这里还能有其他目的?”
这话她刚说完,墨琴沉默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信封,送给了铃兰,“送乖女儿压岁钱。”
铃兰掂量手中的信封,还挺厚重,打开看到一打银票,混杂着不少碎银。
这可真是沉重的父爱。
墨琴见铃兰沉默太久,便说道:““嫌少?不够的话再添点。”
铃兰脑门突突地跳着,还有这等好事,她双手合十,恭敬地摊在身前,虔诚地鞠礼:“谢谢爹。”
一声咳嗽传来,铃兰转头瞧见元邈,赶紧招呼他过来,“夫君,快来给爹拜年。”
元邈斜睨一眼夫人,见她眼里放着光,以极为恭敬的姿势对着墨琴,纳闷道:“你爹在长安,他不只是挂名的吗?”
“钞能力。”铃兰笑着说道,接着从墨琴手里接过红包,而墨琴又往元邈手里塞了份薄一点的红包。
元邈犹豫片刻,见铃兰使眼色叫他接纳,他也只好把红包接下。
等他们心安理得地收下红包,墨琴却突然露出诡笑。
他看向元邈,说道:“方才铃兰担忧我会否在年前杀人,我这次来越州还真不是为了杀人。”
“但你这么提出来,也是别有用意。”元邈说道。
墨琴直言:“当然,是要让一个叛徒受些惩罚。”
“那叛徒是谁?”
“周季澄。”墨琴冷然一笑,“今日出事的本该是周季澄,没想到被他躲过去了。”
“这事何意?”铃兰问。
但墨琴似乎不想回答,与元邈说一句:“这个叛徒在四时会里没什么份量,那就交由贤婿自己探索吧。”
他说罢便打算转身离开,临走前又对铃兰耳语:“行妄将军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但他打算给你将功赎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