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栀勉强扶着霍去病进入营帐,此时营帐中已然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巫医手忙脚乱,一些侍女跟在他身后打下手。
陶栀默默将霍去病扶到一个角落中,轻轻将他扶靠在墙上,他的头顺势撞到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你没事吧?!”陶栀连忙扶住他的头,用手垫在他头后。霍去病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睫毛仍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就有醒来的可能。
陶栀紧紧地盯着他的脸,生怕他醒来自己却没能发现。同时她站起身,忙向巫医求助:“大巫医,此人伤势极重,可否能为他医治?”
巫医语气不好:“受伤的战士如此之多,比他伤势重的人大有人在,若只顾着他,那其他人呢?其他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陶栀文闻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巫医说的对,可霍去病的伤势严重,不能再耽误下去……等等,他没有系统保护吗?
她迟疑地看向霍去病,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之久,很多现代的生活与方式都淡忘了许多,导致她的大脑稍有迟钝,竟忘记了系统这茬。
陶栀目光如炬,靠在墙上的人嘴角忽然上扬,双眸微微睁开,眼中满是笑意。
“你没事?!”
陶栀惊讶之余还有些气急败坏,她蹲下身看着霍去病,忍不住将手攥成拳头打了一下他的胳膊,疼得霍去病当时倒吸一口凉气:“停!”
陶栀连忙停下手中动作,站起身,使劲擦了掉脸上的泪痕,语气瞬间冷下来:“想必你自己也能站起来吧。”
霍去病虽然在笑,但满脸的淤青以及伤痕反增了笑的苦涩。陶栀看了他几眼,最终还是心软下来,蹲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哪里还疼?”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霍去病一挑眉,似乎是挑眉这个动作牵扯到了脸上哪块受伤的肌肉,疼得他龇牙咧嘴。陶栀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起身到巫医那边接了盆热水端过来,用热毛巾轻敷他的伤口:“大将军啊,现在嘴硬还有用吗?”
霍去病冷哼一声,但还是顺势将脸凑到陶栀的毛巾前:“有用没用又如何,只要我愿意说,谁能管得了我的嘴?”
“真有道理。”陶栀忍不住笑出了声,“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说说吧,这半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一提到关于任务的事,霍去病瞬间严肃起来,微微皱眉:“现如今局势不太妙,这次兵败与突厥内部有极大的关系。你还记得篝火晚会那时我与你说的阿波可汗大逻吗?”
陶栀想到刚才背着霍去病回来时听到人群中的残音,她点点头。
“此人受到长孙晨挑拨离间,也就是离间计,挑唆突厥各部落纷纷反目成仇,一支军队如果一旦失了军心,那他必然走向兵败。”霍去病说,“摄图腹背受敌,陷入困境之时无人帮他,是我扑上去为他挡下那一剑,才让他保了条命回来。”
陶栀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曾经久居沙场,最痛恨的便是此类事情的发生,同为一根绳上的蚂蚱,却各自只顾自我,贪生怕死,这是无赖,更是自私。”他沙哑着嗓音道,“数十万大军,却没有一人愿意为他挡箭,这是摄图成为部落首领最大的悲哀。”
“好在我有系统保护,虽然伤势很多,但并未伤到要害。可摄图呢?他满身刀伤,近乎要奄奄一息,十万里长路,他一直吊着一口气,硬是走了下来,只为不让远在突厥的宇文箐担心。”霍去病扬扬嘴角,摇了摇头,“攻下延安那天,营里的将士们都格外欢喜,喝酒吃肉,载歌载舞。我对这种场面并不感兴趣,于是孤身一人来到角落,恰巧遇到了摄图。”
当时摄图看到他是一脸的惊讶。霍去病走到他身边,轻拍几下他的肩:“在干什么?”
“捉兔子。”摄图笑得格外灿烂,一排洁白的牙齿在月光的照耀下反着光,“箐儿说她最喜欢兔子了,这是她故乡的兔子,我想捉一只带给她,好解她乡思之愁。”
霍去病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轮圆月,不禁陷入了沉思。摄图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笑着问他:“听你们中原人说,月亮代表相思,你抬头看着月亮,又在思念何人?”
夜晚的风总是格外呼啸,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将篝火中的点点火星吹散到空中,风拂过他的衣衫,吹起他的长发。
远处有中原士兵坐在帐篷旁独自吹着箫,吹着家乡之曲,哀婉的曲调感染着每一个人的情绪,让原本充满欢乐的氛围瞬间沉下来,所有人都陷入了无尽的思念当中。
霍去病沉默良久,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庞,只记得那人隐隐约约的笑声,格外肆意开朗,仿佛无忧无虑。
可转眼间,这人的身影渐渐消散,一个穿着现代衣服,手拿鱿鱼串的女子出现在脑海中,她的笑声同样爽朗明媚,性格善良。距离数十万里之远,可她的一举一动像是刻画在他的脑海之中,根本抹不掉。
人影闪过,紧接而来的便是高耸的狼居胥山,武帝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
——攻下匈奴!
他想起了战士们的一张张面孔,那些熟悉的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使他格外怀念。众多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