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守大汉尊严,攻匈奴为目的。
霍去病笑了笑,缓缓开口,语气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想家了。”
摄图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举起手中的网:“等我们攻下长安,就送你回家。”话音刚落,他的网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将正在草丛中肆意逃窜的兔子罩住,兔子拼命挣扎,其终究还是被他单手拎起耳朵。
摄图盯着兔子笑意浓浓,却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忽然淡下来,眼神也没有刚才那般神采奕奕:“看到这只兔子,就会想到阿箐。”
“为何?”霍去病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你瞧这辽阔的天地,对于它来说,何处不能为家?这片土地上地大物博,资源丰厚,草长肥美,水源充足,又怎会没有它的容身之处呢?可它依旧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待在这里,在这里长大,在这里觅食,在这里落入牢笼。”
摄图将兔子放在手心当中,毛茸茸的白毛摸起来手感极好,只是兔子十分害怕,弓起的脊背止不住地颤抖。
“不是它不想离开,而是它根本无法离开。它只有让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至于在什么地方,它并不在意。”摄图长叹一声,“箐儿或许一如这只兔子一般,从前无忧无虑,活在大周为她营造的良好环境之中,只是有一天,环境被打破了,她不得已从适应区中走出,到另一个地方继续生存下去。”
“她可以离开,去天涯海角,去任何一个地方,可是她身为公主,并不能这般任性。初来突厥她很害怕,只是她需要适应这种环境,并且在这种环境中所成长。”摄图将兔子放入笼中,却没有将笼子锁上。兔子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你看,我给了它机会让它逃走,可它并没有。这像不像从一个被囚禁的地方又要到另一个囚禁的地方。”
霍去病淡淡地笑了笑,没头没尾地问道:“你爱宇文箐吗?”
摄图一愣,随后扬起一抹浅笑:“爱。”
“我心悦她,也认定了她便是我摄图一辈子的可敦。”他转过身,与霍去病面对面,“我不会辜负她,永远都不会。”
霍去病点点头,没再说话。
二人在那一晚一直待在那里,待了许久,久到月下枝头,初日高升。
而那只兔子也随着他们颠沛流离,直到今日才亲手交到宇文箐手中。
——我不会辜负她,永远都不会。
这是来自一个部落中的可汗最无私的爱意,他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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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去病说完,原本人满为患的营帐中此刻却看不到几个人,就连巫医都消失不见。陶栀正觉好奇,回过头才发现是宇文箐正站在他们身后,眼泪顺着脸颊两侧缓缓流下,如同汩汩东流的溪水,难以止住。
她的眼睛早已哭到红肿,怀里抱着的正是摄图拼死也要为她带回来的兔子。宇文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站在那里,弱不禁风的模样像是下一刻就会被刮走,眼中除了难以掩盖的哀伤,就只剩下空洞与迷茫了。
“或许我真的错了……”她喃喃自语,“我不该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报仇而拉上整个部落的人去一起承担,不该怂恿摄图去攻打大随,害得他伤痕累累,命垂一线。”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宇文箐痛苦地哭泣着,抱紧怀中的兔子,如同抱紧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抱紧了摄图的手臂,不肯松手。
陶栀缓缓起身,轻轻走到她身边,慢慢地拍着她的肩,无声地安慰她。
霍去病叹了口气,保持沉默。
营帐外狂风大作,像是在回应着宇文箐痛苦又纠结的情绪,一面是自己的国家,一面是自己的丈夫,她难以抉择,却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良久过后,宇文箐抬起头,目光中徒增了几分悲凉。
“我要写亲笔信给杨坚,请求做大隋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