捞回来,庄家全收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整间屋子都是罗香凝的笑声。
“庄家是谁?”
“我表哥。”
这回南疏也笑了。
“你都不知道,出了茶馆那俩还在斗嘴,一个说下卑鄙下流诱拐他儿子,一个说这人真不要脸勾搭起他女儿。”罗香凝讲得绘声绘色:“他们俩就和没开蒙的小孩一样,最后还是茶馆老板出来打的圆场。渠承雨没和你讲?”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南疏。
南疏表情有些不自然,“和我说什么?我和他又不熟。”
“你们又吵架了?”
见南疏不语,罗香凝心下几分明了:“你知道吗?李永斌明知道我怕狗,前段时间他不知道从哪去牵了一条狗回来,黑不拉几的可丑了!还非要牵到我面前,还和我讲要我求他,他就帮我牵走,明明是他带过来的狗!”
南疏问:“那你求他了吗?”
罗香凝坏笑,“我怎么可能求他!我直接揪过他的耳朵,说你要是不把狗给我弄走,我就找你爹告状。复课以后他就没好好上过一天课,不是去茶馆就是去戏园子,听说最近还爱往新市场跑,如果我把这些告诉他爹,指不定要吃多少顿棍子。他一听,立马就把狗牵走了,反过来求我!”
“姑奶奶!我错了!以后我的狗就是你的狗!你指哪我咬哪!”她学得有模有样,“你看他们没心没肺那样子!真是蠢死了。还在茶馆门口吵架,丢死人了!”
“是,男生都是这样。”南疏笑道。
“他们就是那么笨。”
“还喜欢自作聪明。”
“实际上他们什么都不懂。”
“还总是自以为是。”
“他们真的很蠢。”
“而且真的很幼稚。”
说完她们对视一眼,席梦思里的弹簧也吱呀吱呀笑出声来。
罗香凝问:“你过早了吗?”
“现在有店在开?”时间还早,但年初六,许多店休了生意,等着年十五后再开门。
“有!”罗香凝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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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到武昌,距离并不远,隔着岸就能见到对面光景。小小一艘船,人和笼子里的鸡鸭挤在一块,摇啊摇,晃啊晃,就到了另一边。
罗香凝带南疏去的是武昌一家老字号,他家的三鲜豆皮和蛋酒很出名,渠承雨也给南疏带过,只是过了江,食物也冷了,带着一股蛋腥味。南疏拧着眉吃下,嘴里塞的鼓鼓当当,仍会酸一句渠承雨,说他是故意的。
在武汉,过早的花样很多。南疏喜欢面窝,最喜欢的是中间那圈炸的金黄酥脆的地方,她习惯从外圈开始啃,面饼混着葱油入口,味道很香。但季怀民不喜欢这样的食物,他们家同外国人常打交道,吃西餐,喝咖啡,早餐也换成洋人口味。
南疏啃着面窝,会把中间那圈脆片留到最后,再一口气吃掉,得到期待与等候交织的满足感。
“罗香凝!”一道十足洪亮的叫唤声。
南疏循声望去,头刚有抬起的迹象,就被罗香凝按了回来。
“别看!眼不见心不烦。”
“那不是李……”
李永斌端着手里的热干面,挥着筷子,自来熟地抽开椅子,“老板,加根油条!”
“好嘞!”
两根面条一卷,下了油锅。
“昨天约你,你讲有事来不了,季三小姐面子倒比我大。”
南疏认识李永斌,但不熟络,他和罗香凝一块长大,又同渠承雨臭味相投,为此罗香凝没少在南疏面前讲这两人坏话。
李永斌搅了搅面,拿起桌上汤圆米酒的勺子就要往嘴里送,被罗香凝一掌拍下。
“我的!”罗香凝将碗往自己面前挪,粘稠的米酿在桌上撒了一半,黏糊又晶亮,罗香凝眉一挑:“原来昨夜那醉汉是你呀!来我家门口牵着管家公的手,一口一个白小姐诉衷肠,我还以为是走错门呢?原来那人是你啊!”她笑了起来,声音比刚出锅的油条还脆。
李永斌脸上有些挂不住,昨夜同人喝了点酒,往前他们贪新鲜偷了家里的洋酒尝,但也没有昨夜喝的老酒得劲,只是一杯就上了头。
罗香凝手撑着头,一脸忧虑看他:“你这般傻,白曦微怎么会看得上你呢。”
“为何看不上我!”李永斌将碗搁在桌上:“想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说家财万贯,但也是丰厚殷实人家,怎么就配不上白小姐!”
这话,可真是,大言不惭。
南疏听了直瞪眼,她是再没见过比李永斌更能吹捧自己的人物了,往日里说渠承雨没脸没皮,和他一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擦擦你那芝麻油糊过的嘴吧。”罗香凝将帕子丢给他:“还玉树临风呢。风一刮,你这个纸糊的貔貅可就倒啦!”
李永斌撇撇嘴:“哪有你说那样,喜欢我的姑娘能从永清排到歆生街。”
“多少?”罗香凝将筷子插在豆皮上:“你怕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别人那是看你吗?再说白曦微,那样光彩夺目的人,你凑上去简直是给珍珠蒙了尘!就算你去满洲国做了开国大臣,也配不上人家。”
他们说的白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