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丰子修一边招呼着曾宪锋和李原在沙发上坐下,一边忙着给两人泡茶。
“叔,谁呀?”徐嘉成的喊声从里面传出来。
“警察来看看,没事,你呆着你的。”丰子修对着屋里吼了一声,又转头对曾宪锋和李原说道,“唉,这娃娃可怜哩,老子死了,他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晚上也不睡,只听见翻身。”
“我让他在屋躺着,起来也是难过。”丰子修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这娃娃也是苦。”他又转向李原,“以前也不知道您是警察,失敬,失敬。”
“退了,早都退了。”李原无奈得把这句很多次的话又说了一遍。
“你们两位领导今天来是……”丰子修显得十分谦卑。
“来随便看看。”曾宪锋含糊着,看了看屋子,“住得还行?”
“好着哩,好着哩。”丰子修连连赞叹,“小燕儿那孩子,还是心好,把我们留下了。”
“你们这两天没喝酒?”李原觉得这屋子比315干净了不少,除了几个空饭盒之外,没太多垃圾,更没有酒瓶子和其它的食物残渣。
“喝啥酒哩,哪还有心情喝嘛。”
“你们这几天也都是吃的盒饭?”李原看了看那几个空饭盒。
“是哩。”
“我也是。”李原笑了笑,“比自助餐还是差点儿。”
“是哩,是哩。”
“说起来,丰村长,这个徐连锁平常在你们村里人缘怎么样?”曾宪锋没话找话,让他把许莺问过的话重新问一遍,他实在是不太好意思。
“好着哩,好着哩,这是个热心人。谁家有事他都去帮忙,心肠好着哩。”
“那他就没什么仇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丰子修大手一挥,说得很是笃定。
“他平时都靠什么挣钱啊?”
“那还能靠啥,农村人,种地嘛。他家里还有五亩地哩,他就靠那五亩地,打点儿粮食,卖粮食挣钱。”
“五亩地够养活他们一家子?”曾宪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肯定紧嘛,不过农村人,不像你们城里人吃也讲究,穿也讲究的,简简单单,凑合凑合,一年一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徐嘉成平时做什么工作?”
“他能做啥工作,就帮他爹种地嘛。”
“他没出去打工?”
“现在打工哪有在家种地划算,五亩地,他爹一个人忙不过来,雇人又要花工钱,家里弟弟妹妹又多,也要人照顾。他回来帮他爹,合适得很哩。”
“这么说,小徐这孩子倒是挺不错的。”李原适时插了句嘴。
“好孩子哩,虽然脾气也倔,可是听他爹的话,他爹说什么,他是什么,不像这个小燕儿,就喜欢跟她老子拧着。”
“丰村长,这回倒是委屈你了。”李原半真半假的,“来帮忙,结果遇上这种事。”
“是哩,这要是别人家,那我是要担责任哩。小徐这孩子,好孩子哩,一直还跟我说对不起。”
“他对不起你什么?”李原忽然来了兴趣。
“他说我要不是给他家帮这忙,也遇不上这事。他还说,他现在心里乱,让我帮他拿主意哩。”
“哦,这孩子心思倒是挺正。”曾宪锋看着紧闭的卧室门,点了点头。
“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呢?”李原看看丰子修泡的茶,茶叶太多了。
“不知道哩,我也发愁。我想着等你们把案子办完了,把老徐在这边火化了,和娃娃带着他爹的骨灰回去。”
“这个……”曾宪锋和李原对视了一眼。
“咋,不行?”
“再等等吧。”曾宪锋含糊着应付道。
“这马上要过年哩,咋遇上这事来?”丰子修撇着嘴,似要哭,似哭不出来的,表情颇为奇特。
“说起来,出事那天晚上,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徐连锁出去了吗?”李原不想看他那副表情,连忙插话。
“是哩。”丰子修连连点头,“喝多了,睡死了,根本不知道他出去了。”
“你们三个那天晚上喝了不少啊?”
“都忘了喝了多少了,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挺高兴的?”
“还行,还行。”
“你们从哪儿弄的酒?”
“老徐住进来之前买的,他就爱喝个酒。”
“那么多瓶白酒都是一晚上喝完的?”
“是的嘛,老徐看见酒就没命。”
“他儿子呢?”李原看了看紧闭的卧室门。
“那也是个酒仙,能喝得很哩。”丰子修苦笑了一下。
“你们谁先醉的?”
“那谁记得?”丰子修又苦笑了一下,“我只记得三个人喝酒,咋醉的根本不记得了。对了,警官,我们的行李能不能拿回来了?”
“你们的行李现在还拿不回来,你们克服一下。”曾宪锋摆出一副很同情的态度。
“不好弄哩,别的不说,衣服总要换。”
“克服一下,克服一下。”曾宪锋对付着,略显敷衍。
“说起来,”李原站了起来,“这个徐嘉成,就这么躺着,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