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个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梳着双马尾,头上戴着白色的花,黑色的裙子上别着一朵小白花,神情怯怯的依偎在小男孩身上。
“妈妈,英雄是她爸爸吗?”他拽着妈妈的衣袖,指向小女孩:“她在喊爸爸诶。”
年轻的妈妈望过去,一股心酸郁结,牵着他的手紧了紧,嗓音微哑:“是的,站在那里的人,都是英雄的家人。”
“那她为什么要哭呢?”小男孩歪头。
她的爸爸是英雄,这多让人羡慕呀!
小男孩艳羡道:“我也好想有个英雄爸爸哦!”
老张带着张福娃站在人群之中,听到这一声天真烂漫的言论,老张扑哧一笑,吊儿郎当的说:“那你就没有爸爸了。”
小男孩脸上茫然了一瞬。
他的妈妈脸色嫌恶的瞪了老张一眼,抱着他离老张远一点,轻声细语的安抚他:“宝宝,那个妹妹的爸爸是一位军人,还记得前阵子你们学校提议的捐款吗?江溪市那边发生了地震,很多人受伤了对不对?是军人叔叔们去那边救了他们,他们保护了很多人,特别厉害,那个妹妹的爸爸还有其他三位叔叔也去了,所以我们一会儿要乖一点,好好的接他们回家……”
她的一番话让小男孩似懂非懂,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温柔地说:“等你长大了以后就明白了。”
老张唇角慢慢的拉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刻薄的说:“白痴。”
张福娃坐在他的臂弯之中,抓着他的耳朵大声的问:“爷,桥桥他们为什么就没有爸爸了啊?”
老张胡子翘了翘,布满笑容,声里充满了恶意:“因为他们的爸爸死了,他们成了没爹的野种。”
老张的声音不高不低,周遭的人都听了清楚,顿时怒目而视,有脾气急的已经将手里的菊花砸向他,指着他的鼻子怒斥他没人性。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边,老张面红耳赤的抱着张福娃往外走,回过头看到众星捧月的方家人,顿时恼羞成怒,暗暗将这笔帐记了下来。
......
国歌之下。
殷怜儿的目光追随着空中飞舞的红旗而动,眸光微闪,耳边阵阵悲鸣,她喃喃的道:“哥哥,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呢?”
哭声与国歌声交织,没有人听到她细弱的声音。
只是庄严肃穆的仪式,在家属的悲鸣中终将落幕。
国歌结束,战友们送他们的骨灰盒下棺,将五星红旗覆在上头,盖上他们一生的荣耀。
盖棺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哭声。
“儿子!!!”
“老公!!!”
“......”
一阵混乱中,情绪最为激昂的几位亲属身旁都有着军人的搀扶安抚,人群骚乱之中,市民们的目光总是向这头打量。
殷怜儿吓得哆嗦了一下,她揉着红肿的眼睛,反应迟钝的问道:“哥哥,他们为什么总在看我们?”
她讨厌这些目光。
年纪尚小的她还不懂这些目光中带着的情绪是什么,但本能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别怕。”乔引濂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撕了糖纸塞到她的嘴里:“妈说了,他们是感谢我们,喜欢我们。因为我们的爸爸是大英雄。”
她的目光在哭声不息的人群中扫过。
烈士遗属的位置上,其中一位烈士只剩下两鬓衰白的父母,拄着拐杖蹒跚而来,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会泣不成声,在战友的帮扶下才能勉强站稳。
她眼皮疲惫的向下沉,抿着唇再度问道:“哥哥,为什么大家都在哭呢?”
为什么都在哭呢?
我们,不是来接爸爸回家的吗?
乔引濂偏头看到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伸手戳了戳:“因为要很长时间不能看到爸爸啦。”
他指着远处的骨灰盒道:“他们说爸爸在里面。”
“那里面那么小,爸爸怎么进去的呀?”
“嗯...可能是因为爸爸学了武功吧!”乔引濂认真地说:“超人都是会变身的,我爸爸也会!”
殷怜儿一脸崇拜的望向殷华的照片:“爸爸真厉害!”
方振一直在听他们说话,这会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哑着声音说:“过来送送爸爸和干爸。”
张招弟带着乔引濂将菊花放到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咱们的儿子的。”
乔引濂下意识地仰头,一向坚韧的张招弟在短时间内,似乎苍老了许多。
“妈妈,我也会照顾你的。”乔引濂认真地说。
张招弟摸了摸他的脑袋。
方云浑浑噩噩,听不进任何话语,给殷华送上花之后,就靠在陈婉珍身上,目光呆滞的望着空中飞鸟绝迹。
灰蒙的天上,飞鸟划过的暗影仿佛远去无声的亮色。
殷怜儿将一颗糖果放到花丛中间,摸着墓碑上的照片,软着声音说:“爸爸,干爸,你要早点回来哦!囡囡会想你们的。”
乔引濂有样学样,惹来在场的大人们又是一阵垂泪。
方振抱着她后退离场,天边云层渐渐疏散,露出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