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午后,连空气里都氤氲着暖意。
一缕阳光从半掩着的窗帘外闯进来,越过窗边的人影,均匀地铺洒在病床上。
乔梦妆被晒了个满头大汗,连梦里都在被食人族架在火上烤,直到感觉自己有五六分熟的时候,才终于醒转过来。
目光所及之处全被白色笼罩,在日光的加持下,几乎像个巨大的发光体。
她皱了会眉,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醒透,默默把眼睛闭了回去。
而这一片刻的动作,却已被默立于窗边的男人收进眼底。
“醒了?”
他走过来,声音温柔而低沉。
乔梦妆再度睁眼,对这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困惑。
“你是谁?”
她的嗓子干得紧,开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男人的嘴角轻轻勾起,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她额间探一下,似乎有些满意地按响了墙上的呼唤铃。
清脆的铃声在屋内屋外同时响起,乔梦妆尚且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冲进来的医生护士包围起来,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接受了一连串的检查。
“没什么事了,再观察一晚就能出院。”
为首的医生以这句话作为结尾,迈步向门口走去。
“谢谢。”
一直站在一侧的男人礼貌地点头,迈步送医护们出门。
乔梦妆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惊慌起来。
她已经努力在记忆里搜寻了好几圈,始终只能想起,在突遭裁员后,自己拿上补偿金到云城旅行。
至于走下飞机后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和一个陌生人共同待在病房里,她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在封闭空间里面对未知事件,正常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跑。
她坐起身来,低眼看看手臂上的滞留针,心头犹豫一下,还是咬咬牙决定先跑为敬。
只是这一想法尚未来得及付诸行动,房门关闭的声音就从身侧传来。
先前走出去的男人,这会不知从哪转回来,倚靠在门边,悠然转一转手上的腕表:
“要去哪?”
乔梦妆一个激灵,下意识回答:“不是说没事了吗,我先走了。”
话毕她又愣一下,抬手摸一下嘴唇,惊讶于自己的声音这么快就恢复了。
“不急,再休息会。”
男人走过来,按着她在摇起来的床上靠好,又倒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
乔梦妆从他的身形上目测出,以自己此时的体力,是不可能完成打倒他再夺门而出的动作的。
无奈只能先坐好,望着杯子里荡漾的水波,小心地问一句:
“你是谁?还有,我为什么在这?”
话毕她谨慎地挪了挪身子,找了个方便动身的姿势,以防万一把这人惹急了,她可以快点跑。
但她没注意到,在她移动的同时,男人也退回到了半米之外,一只手搭在自己先前坐着的椅背上,做出防御姿态:
“先回答后一个问题,你吃菌子中毒了,在街上拉着人等飞碟,被热心群众送到医院来的。”
“……”
乔梦妆脑补了一下他所陈述的场面,尴尬得头皮发麻:“没上新闻吧?”
男人看起来莫名有些紧张地咽一下口水:“好消息是,这点事不至于上新闻。”
乔梦妆太熟悉这个句式了,索性追问一句:“坏消息是?”
男人又后退一步:“坏消息是,你上了判官的工作名单。”
“……?”
乔梦妆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一下,而后又突然想明白了:
这人绝对是从精神科跑出来的。
可惜了,穿得这么光鲜,想来以前也是个体面人。
她在心里暗叹口气,没敢多说话,毕竟精神病打她不犯法。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对她的反应表达了适当的疑惑:“你就不想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梦妆点头:“你想说的话,我就想知道。”
男人似乎又窒一下,坐下来缓缓开口:
“你之前工作压力太大,导致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一点你之前体检的时候,应该也了解过。”
“原本亚健康这种事,离职之后慢慢调养也就好了,但吃菌子中的毒,又恰好给你的中枢神经造成了打击……”
他的话说到这里,视线有些无措地在屋里溜了一圈,最终硬是把乔梦妆手里那杯一直没喝的水抢回来,灌下去好几口,才终于说完后半句话:
“所以送医时情况已经非常危急,以至于你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地府收人的名册上。”
乔梦妆:“……行。”
他所提到的问题太具有普适性,加上后面的走向过于玄幻,她没道理相信,便只看着男人独自愁眉苦脸地说下去。
“鬼差来带你走的时候,你的灵魂好像还陷在某种执念里,拉着对方不撒手,硬要人家给你安排个稳定的工作。”
乔梦妆闻言差点站起来。
其他事都有可能是编的,但这事,刚失业的她确实做得出来。
男人见自己的陈述终于有了成效,满意地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