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好心的鬼差被你磨得没办法,刚好判官手底下有个记录员最近去投胎历练了,就干脆给你安排了过去。”
“但你还是不放心,非要让鬼差写个字据。”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方正的纸,递到乔梦妆眼前。
乔梦妆看一眼,见那纸上的字迹的确属于自己,而右下角的签章,则是一个飘逸的签名:叶思。
“这人是我主治大夫吗,这么由着我瞎闹?”她凝视着那两个字,感觉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疯了。
“理论上是相反的职业。”
男人微微颔首,拿出一枚印章,盖在纸页的签名处:
“不才在下,正是那位好心的鬼差。”
“……”
乔梦妆看着印章上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有一瞬间想要相信他的话。
然后她掐一下自己的手背,疼得吸一口气,而后又有些释然地看身边人:
“这医院的精神科,就这么由着你乱玩?”
叶思毫不在意地一耸肩:“如果你是指对这个世界的感知的话,我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乔梦妆没接话,用眼神示意他往下说。
“好消息是,地府那边搞错了你的寿数,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殒命,所以就像刚才医生所说的那样,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但坏消息是,鬼差的签名具有高于阳间任何事物的效力,在我把名字写下之后,你就相当于已经在下面任职了。”
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迈着步子绕到床的另一头。
乔梦妆快被他绕晕了:“你这话真的合理吗?一个人怎么能活过来的同时,又跑到地府去任职?”
叶思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很高兴你愿意这么想,人的确不可能同时生活在阳间和阴间,所以现在的你,生命值冻结中。”
乔梦妆:“……你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先回精神科坐会吧?”
这样没逻辑的话,她实在是听够了,完全不想再配合下去。
叶思站在原地张了张嘴,看起来经历了一些思想斗争,才没有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
然后他走过来,捏起墙上的呼唤铃。
“不是,你别按我的啊,我又没什么事!”
乔梦妆反应慢了半拍,急着去夺的时候,已经无可避免地看着他用力摁了下去。
病房内外铃声大作,两名护士急速赶来,神情里的惊恐大于紧张。
乔梦妆尴尬得头痛,只能尽可能挤出一张笑脸,小心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是这人按的铃,和我没关系。”
门口的两人却像是没听到她讲话一般,先是在屋子里扫视一圈,而后颤着音互相提问:
“这屋里好像确实没人吧,谁按的铃?”
“我怎么知道,这大白天不能闹鬼吧?”
乔梦妆:?
眼看着二人哆哆嗦嗦地走进来,一路蹭到面前按停铃声,她试探着唤了两声,又挥几下手,完全没得到半点回应。
她感觉自己刚有点清醒的大脑又开始卡顿了,目送着两位护士走出房间,才试探着问靠在墙边看热闹的叶思:
“……她们,刚才是不是看不见我?”
“和我。”被注视的人情绪稳定地接上后半句话。
“原因是?”
“原因是你现在被登记成了地府工作人员,没法在阳间拥有身份。”
他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
乔梦妆难以置信地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半小时前她们还看得见我,甚至做了检查。”
“那个表不准,看我的。”
叶思摘下腕间的手表,拎着表带晃到她眼前。
那表盘怪异,黑白两色各居一半,由正中一条竖线分割开来。四周没有时间标识,只有一根指针,安静地停在刚过交界处的黑色部分。
“这表坏成这样就别要了吧,就剩一根指针还停了。”
乔梦妆不明白这表有什么看下去的价值,抬手就要推开。
叶思脸上的肌肉跳了跳,换了只手指向表盘:
“这是我们的工作设备,白色代表生命进度,黑色是投胎进度。”
他说着指向表盘正中的分割线,指尖比比划划:
“一般我们会在走到白色边缘的时候出现,等到指针归零,就带人回下面,走流程投胎。”
“……哦。”
乔梦妆懵懂的地点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听这件事。
然后叶思收回手,对她勾起一个勉强的笑:
“如你所见,你的指针在半小时前走到了黑色部分。”
“那一刻你被人间的医术救活,却也在阴间的履历中,上任了。”
“所以现在,阳间看不到你,阴间没法接收你,而这台设备也因为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停在这死机了。”
“……”
乔梦妆觉得大脑要和这块手表一样宕机了,隔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我现在归谁管?”
叶思闻言,终于露出了难得的自信笑容,右手放在胸前略一点头:“谢邀,是我。”
“……”
*
半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