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想到歪里去了!”
霞察低下头。“主人,我怎会不知主人待我等的一番心意!只是,我们部落,当初本欲向大汉投诚,我们的王,却偏偏违背誓言,所以才落得那样下场。我等一家,被将军厚待,特意接回中原,还得汉家天子安置。试问我们又怎配好吃好住、装作没事人一样享受着汉家恩赐?”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不吃不喝,连孩儿们也撇下不管?”
霞察本是拿定主意,渐渐减少日常饮食,持之以恒干着重活,以求削弱自己身体,又不至于连累旁人,想来日子一过,身子支撑不住,便能悄然赴死。
然而,霍去病得人转告,已看出她有死志。
如今还特意找来霍止瘁相劝,眼见这位“主人”好不动情,这令霞察满腔决心,都不禁为之动摇。
更兼在五柞宫时,天子下令命人好生相待。无论上下,都对她们一家十分客气,从不苛待。这更令霞察心中感愧。
霞察听了,不禁看向两个儿子。眼见二人低头不语,心中也是颇为不舍。
霍止瘁见状,知她心念有所回转,便道:
“自从与你们一家相识,我就知道你们匈奴人最重誓约,这点十分令人敬佩。尤其是阏氏你,丈夫过世,你独自一人带着两个孩儿,不远万里来投奔我大汉。光是这一点,就不知胜过多少男儿!”
“我身为汉家女子,也有几句心里话想与你说:汉地和匈奴一样,哪里都有好人坏人。不过咱们汉人向来有种品性,那便是无论你身为何族、外貌长相不同、语言习俗不同,但只要真心实意归顺,愿意在此安居,就会被视为汉人,而非外族。”
“我大汉虽与匈奴连年征战,但说到底,也是因匈奴残害汉家百姓、屠戮西域、独占大漠河西。但对于匈奴百姓,尤其是情愿来投诚之人,从天子到百姓,都不会为难他们,而是敞开胸怀视为同胞。”
“就如我兄长,屡屡出征,与匈奴各部作战。但请问他可曾伤害过匈奴百姓?每次他凯旋之时,愿意归顺者,一直都是将他们一个不少地带回大汉,好让他们在此落地生根。”
霍去病定定地注视着霍止瘁的侧脸,见她慷慨陈词,神情凛然,当真令人无从反驳。
“霞察夫人,我与你有缘相遇。你们一家若能在大汉安心住下,从此子孙绵延,我敢说,你们日后必不会后悔!”
“因此,我恳求你,不可再有轻生的念头。请好好过日子,与你家人一同在大汉、做我大汉子民!”
霞察猛地抬头,她眼中满是泪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主人,多谢您……霞察愿听主人教诲,不再做那些傻事了!”
眼见对方终于被说服,旁人无不松了好大一口气。
霍去病亦道:“休屠阏氏,你们一家在此安心住下。我回头便向陛下禀告,好让陛下放心。若你们还有何事,只管说来,我可代为转告。”
“将军,我一家三口,虽然得天子厚待,在此居住。但若是不能为汉家出力,我心中到底不安。因此,还请将军向天子请示,调派我们做些粗重劳活。这样一来,我们留在大汉,也能安心了。”
霍去病知道这位匈奴女子禀性要强,她如此要求,也确实令人敬佩。
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霞察等三人,再三向霍去病与霍止瘁致谢,十分有礼。
临别之际,霞察以汉家礼仪,拜别二人。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如此。
霍止瘁再三叮嘱她要好生过日子,霞察心中感激,诚恳答应。
上了车后,厢门将关之际,霍止瘁仍在与霞察道别。
霍去病在旁默默听着,一转眼,便见弥忒站在不远处,两眼眨也不眨,呆立原地,痴痴看向这边。
霍去病只瞧了一眼,已知端的。他冷哼一声,打量霍止瘁时,不免神色略显异样。
“兄长,我方才说得可有错?”
车驾离开御宿苑时,霍止瘁见对方眼神古怪,便忍不住反问一句。
霍去病懒懒道:“说得不错。这回算你立下一功。”
眼见霍止瘁一副悲天悯人,正儿八经的样子,霍去病这次不得不欠她一个人情,不禁微觉有气,又不免好笑。
“你还真行啊,乱打乱撞的都能让他人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不敢,兄长谬赞矣!”
难得听到对方夸奖自己,霍止瘁此时连自己身上到底有几斤几两都忘了。
霍去病却并未一如以往嘲讽,而是摇摇头,正色道:
“你方才所言,确实有理。正如你当初阻拦郭解,不让他挖秦皇陵墓,当真见识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