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听不见刘迁叫些什么。但见他连抛数回,绳子忽然绷直,他随即发力,将那绳索往回拖。
洗马等人此时也赶到他身旁,哪等主人吩咐,早已一起帮忙拉绳。
很快,那个落水的乞丐便抓着绳子拖上路来。刘迁命洗马等人好生照料,自己却拿着那截绳子,施施然走到东武侯府那辆刚被重新扶起的轺车旁。
那车夫与四五个家奴,一抬头就看到刘迁站在面前,无不大惊失色,急忙退后,双拳护在身前。
谁知刘迁看也不看他们,只将绳子单手递了过去,说了声:
“多承相让。此乃贵府之物,如今物归原主!”
郭家的那些人惊疑不定,哪里敢接。
刘迁见状,微微冷笑,顺手将那截绳子抛到轺车之上。他回身大步离开,丝毫不忌身后是否有人偷袭。
眼见救人成功,霍止瘁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她不由得说道:
“幸亏救得及时,淮南王太子真是好身手。”
公孙敬宜听了,朝她嫣然一笑,目光飘向窗外,更是柔情无限。
路上行人,有不少早已领教过东武侯府的霸道。
如今见有人出手教训他们,更是大快人心,好些人都在喝彩。
有的人之前听见刘迁下属自报身份,此时更是嚷叫起来,夸赞淮南王太子路见不平,救助百姓,无非就是想趁机痛贬郭家一番。
东武侯府诸人见刘迁身手了得,本就戒备;如今又见周遭人等都在叫好,更感恼怒,嘴里嘟嘟囔囔,骂个不停。
但他们碍于对方身份,又不好真的冲上来干架,因此只得罢休。
刘迁命下人打赏那乞丐一串半两钱,他面带微笑,脚不停步,又带人重回迎云馆来。
来到雅座,刘迁绝口不提方才的事,只向卫青道:
“那离奇膏已经取到,累大将军久等,勿怪!”
卫青笑了一笑。“东西虽小,心意为重。殿下有心了!”
霍光默默打量着始终不动如山的卫青,心道:“舅舅怎么这么坐得住?”
公孙敬宜神色中又是欣喜又是仰慕,见刘迁平安无事,心里越发安慰。
霍止瘁却和张延年一道,看向了低头喝茶的刘陵。
见这位翁主神情淡然,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有任何事情发生,霍止瘁不由得暗感好奇。
“这对兄妹真是好不一样……”
刘迁连声催促,命下人们将那刚制好的离奇膏送进雅座来。
揭开盒盖,内有一托盘。刘迁亲自动手,将漆盘上的纱布轻轻掀去。
只见一块四四方方,色泽洁白形如膏状的物体放置于盘中。乍一看,如白玉;但略动一动,微颤微摇,似是十分柔软。
霍止瘁不禁睁大眼睛。
豆腐?!
“搞半天,闹得这么大,底下都倒了一片人……他就为了弄这个过来?”
霍止瘁一时无语,下意识看向窗外。
直到此时,仍能听到楼下道上传来一声声叫唤,可见那些倒霉的行人仍未散去。
她正出神之际,感到有人拉自己袖子。
回头一看,见霍光挨在自己身旁,低声道:
“你见过这个?”
“没有啊。”
霍光眨眨眼,打量着她。霍止瘁同样回视着他,无论如何,反正自己不能认。
见此,霍光只得道:“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何不妥?”
霍止瘁摇摇头,霍光见有人在旁,只得收住话题,不再往下谈。
不过,他并不知道,他刚才的那句话,却让霍止瘁一片混沌的脑袋里,仿佛掠过一道电光,照亮了些许那深处的所在。
“对了,豆腐……淮南王是发明豆腐的人,我想起来了……他们是豆腐星人!”
一想到这儿,霍止瘁眉棱直跳,心道:
“不对,不能光凭豆腐就定人家的罪……就算是豆腐星人又怎么样,这又不是奥特曼……”
她此时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脑海中关于淮南王及其家属的那团乱麻,并非是纯洁的白色,甚至不是灰色,而是夜晚一样的黑色……
不好的感觉总是萦绕在心头,这不免让霍止瘁在看向刘氏兄妹时,心中多了一丝警惕和戒备。